第五百三十七章 皇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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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道:「原來還說得挺好嗎?奴才一直擔心,生怕這麽說皇上不高興呢。」

康熙道:「很好,很好。我剛纔怕老***害你,已派了八名侍衛去慈寧宮外守著,倘若老***不放你走,我便叫他們衝進去搶你出來,真要跟她立時破臉,也說不得了。」

方宇跪下磕頭道:「皇帝師父恩重如山,奴才弟子粉身難報。」

康熙道:「你好好服侍老皇爺,便是報我對你的恩遇。」

方宇道:「是。」

康熙從書桌上拿起一個密封的黃紙大封套,說道:「這是賞少林寺眾僧的上諭,你挑選四十名禦前侍衛,二千名驍騎營官兵,去少林寺宣旨辦事。

辦什麽事,在上諭中寫著,到少林寺後拆讀,你遵旨而行就是。現下我升你的官,任你為驍騎營正黃旗副都統,那是正二品的大官了。

你本是漢人,我賜你為滿洲人,咱們這叫作入滿洲抬旗。正黃旗是皇帝親將的旗兵,驍騎營更是皇帝的親兵。那禦前侍衛副總管的官兒仍然兼著。」

他知道方宇不學無術,年紀又小,當真做官是做不來的,因此兩個職位都是副手。

方宇道:「隻要能常在皇帝師父身邊,官大官小,奴才弟子倒不在乎。」

說著大力磕頭謝恩,方宇心想:「我好好是個漢人,現在搖身一變,變作滿洲***了。」

但他又想:「皇帝師父叫我不忙去清涼寺去做小和尚,卻先帶兵去少林寺頒旨,封賞救駕有功的諸位大師,多半是讓我出出風頭。這叫做先甜後苦,先做老爺,後打屁股。」

康熙將驍騎營正都統燦邴珠傳來,諭知他小桂子其實並非太監,而是禦前侍衛副總管,真名方宇,為了要擒殺鼇拜,這纔派他假扮太監。現已賜為旗人,屬正黃旗,升任驍騎營正黃旗副都統。

燦邴珠在鼇拜當權之時,大受傾軋之害,本已下在獄中,性命朝夕不保,幸得鼇拜事敗,方纔獲釋,對擒殺鼇拜的方宇早已十分感激。

燦邴珠聽得皇上命他為自己之副,心中大喜,當即向方宇道賀,說道:「韋兄弟,咱哥兒倆一起辦事,那是再好也冇有了。你是少年英雄,咱們驍騎營這下可大大露臉哪。」

方宇謙虛一番。燦邴珠打定了主意,這人大受皇帝寵幸,雖說是自己副手,其實自己該當做他副手,隻要討得他歡心,日後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康熙道:「我有事差方宇去辦,你們兩人下去,點齊人馬。方宇今晚就即出京,不用來辭別了。」將調動驍騎勞營兵馬的金牌令符交給了方宇。

方宇接過金牌,磕頭告別,心想:「老女人乾什麽要入神龍教,這事還冇查明,那也不打緊,多半是犯賤,下次回宮時再去問她。」

方宇又想:「昨晚給公主打了一頓,全身疼痛,一覺睡到大天光,冇能去見陶姑姑,不知她在宮中怎樣,下次回宮,得跟她會上一會。」

當下方宇二人去禦前侍衛總管多隆。方宇取出康熙先前所書那張任他為禦前侍衛總管的上諭,給他看了。

多隆又是連聲道賀:「桂公公要挑那些侍衛,儘管挑選,隻要皇上點頭,要我陪你一去一遭也成。」

方宇笑道:「那可不敢當。保護皇上,責任重大,多總管想出京去逛逛,卻不大容易了。」

多隆笑道:「下次我求皇上,咱哥兒倆換一換班,你做正的,我做副的,有什麽出京打秋風的好差使,讓做哥哥的走走去。」

方宇點了張康年,趙齊賢兩名侍衛,叫二人召約一批親近的侍衛。燦邴珠點齊二千驍騎營軍士。各參領、佐領參見副都統。

皇帝賞給少林寺僧人的賜品,也集齊了,裝在幾十輛車上。皇帝要做什麽事,自然

是立馬操辦,隻兩個時辰,一切預備得妥妥帖貼。

方宇本身該身穿驍騎營戎裝,可是這樣小碼的將軍戎服,一時之間卻不易找到。

燦邴珠想得周到,將自己一套戎裝送給了他,傳了四名巧手裁縫跟去,在大車之中趕著修改,吩咐他們晚上不能睡覺,趕好了衣衫才許回京,倘若偷懶,重責軍棍。

方宇抽空回到頭髮衚衕,對陸高二人道:「今日已混進了宮中,盜經之事也已略有眉目。」

方宇吩咐他二人在屋中靜候訊息,不可輕易外出,以免泄漏機密。陸胖二人見他辦事順利,兩天之間便了有頭緒,均感欣慰,喏喏連聲的答應。

韋小命雙兒改穿男裝,扮作書僮,隨他同行。方宇動身啟程,天色已晚,但聖旨要他即日離京,說什麽也非得出城不可。

出永定門行了二十裏,便即紮營住宿。驍騎營是衛護皇帝的親兵,都是滿洲的親貴子弟,服用飲食,無不高出尋常士兵十倍。

大家在京中待得久了,出京走走,無不興高采烈,何況又不是拚命打仗,到河南公乾,那是朝廷出了錢請他們遊出玩水,實是大大的優差。

方宇吃了酒飯,睡覺太早,於是召集張康年,趙齊賢等眾侍衛,驍騎營的參領佐領軍官,齊到中軍帳中。

眾人均想:「皇上不知差韋副都統去乾辦什麽大事,他傳我們去,定是要宣示特旨。」

參見完畢,方宇笑道:「哥兒們閒著無事,他奶奶的,大家來賭錢,老子作莊。」

眾軍官一呆,還道他是開玩笑,卻見他從懷中摸出四粒骰子,往木幾上一擲,骰滴溜溜的滾動,眾人我才歡雷動。

大凡當兵的無不好賭,隻是行軍出征之時,卻嚴禁賭博,以免軍心學動,有誤大事。方宇又怎懂得這一套?

驍騎營的參領佐領雖知軍律,但想這一次又是不打仗,何必阻了副都統的雅興?

方宇又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往幾下一放,足足有五六千兩銀子,說道:「哪個有本事的就來贏去?」

眾軍官紛歸本帳去取銀子。驍騎營的軍士有很多職位雖低,家財卻富,聽說韋副都統做莊開賭,都悄悄踅進帳來。

方宇叫道:「上場不分大小,隻吃銀子元寶!英雄好漢,越輸越笑,王八羔子,贏了便跑!」

方宇在四粒骰子上吹了口氣,一把撒將下來。

他在揚州之時,好生羨慕賭場莊家的威風,做什麽副總管、副都統,都還罷了,今日統帶數千之眾,做莊大賭,那纔是生平的大得意事。

眾軍官紛紛下注,有吃有賠。賭了一會,大家興起,賭注漸大,擠在後麵的軍士也遞上銀子來下注。

侍衛趙齊賢和一名滿洲佐領站在方宇身旁,宛然幫他收注賭錢。

中軍帳中,但聞一片呼幺喝六、吃上賠下之聲,宛然便是個大賭場。賭了一個多時辰,賭檯上已有二萬多兩銀子。

有些輸光了的,回營去向不賭的同袍借錢來翻本。方宇一把骰子擲下,四骰全紅,正是通吃。眾人甚是懊喪,有的咒罵,有的歎氣。

趙齊賢伸出手去,正要將賭注儘數掃進,方宇叫道:「且慢!老今日第一天帶兵做莊,這一注送給了眾位,不吃!」

眾兵將歡聲大作,齊叫:「韋副統當真英雄了得!」

方宇道:「要加註的便加!」各人這一注死裏逃生,都覺運氣甚好,紛紛加註,滿台堆滿了銀子。

忽然一人朗聲說道:「押天門!」

說著將一件西瓜般的東西押在天門。眾人一看,登時驚得呆了。賭檯上赫然是一顆血肉模糊的首級。那首級頭戴官帽,竟是一名禦前侍衛。

趙齊賢驚道:

「葛通!」

原來這是禦前侍衛葛通的腦袋。他輪值在帳外巡邏,卻被人割了頭。

眾人驚惶抬頭,隻見中軍帳口站著十多個身穿藍衫之人,各人手持長劍。眾軍官人人全神貫注的賭錢,誰也不知這些人是幾時進來的。

帳中眾軍官冇帶兵刃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賭檯前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雙手空空,說道:「都統大人,受不受注?」

趙齊賢叫道:「拿下了!」

登時便有四名禦前侍衛向那青年撲去。

那人雙臂一分,抓住兩人胸口,砰的一聲,將二人頭對頭一撞,二人便即昏暈。跟著白光閃動,兩柄長劍刺出,自另外兩名侍衛的背心直通到前胸。

兩名侍衛慘聲長呼,倒地而死。使劍的藍衫人一是中年漢子,另一個是道人。兩人同時拔劍揮手,雙劍齊飛,撲撲兩聲,都插在賭檯之上。

中年人叫道:「押上門!」

道人叫道:「押下門!」兩劍長劍果然分別插在上門下門。

那青年左手一揮,四個藍衫人搶了上來,四柄長劍分指方宇左右要害。

趙齊賢顫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好……好大有膽子。殺官闖營,不……不怕殺……殺頭麽?」

用劍指著方宇的四人之中,忽有一人嗤的一聲笑,說道;「我們不怕,你怕不怕?」卻是嬌嫩的女子聲音。

方宇側頭看去,見是個十五六歲的小,臉蛋微圓,相貌甚甜,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也正自帶著笑意。

他本已嚇得魂不附體,但一見到了美貌女子,自然而然勇氣大增,笑道:「單隻姑娘一人用劍指著我,我早就怕了。」

那少女長劍微挺,劍尖抵到了他肩頭,說道:「你既然怕,為什麽還笑?」

方宇臉孔一板,道:「我最聽女人的話,姑娘說不許笑,我就不笑。」果然臉上更無絲毫笑容。

那少女見他裝模作樣,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那帶頭的青年眉頭微蹙,冷笑道:「滿洲***也是氣數將儘,差了這麽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帶兵。喂,兩把寶劍,一顆腦袋已經押下了,你怎地不擲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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