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取而代之 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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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接了過來。雙兒從懷裏也懷裏取出一個小包,打了開來,拿出一把小小剪刀,剪開包衷,裏麵果是一封信,封皮上寫的是兩行藏文。

方宇問道:「這信送去給誰?」

那喇嘛道:「給我們師伯的。」

方宇伸手一扯,一扯開了封皮。兩個喇嘛連聲叫苦。,隻見一道黃紙上寫了幾行彎彎曲曲的藏文,下麵又用硃砂畫了一道符,希奇古怪,不知所雲。

這封信便是以漢文書寫,方宇也是不識,當即遞給雙兒,問道:「裏麵寫些什麽?」

雙兒也不識得,向那喇嘛道:「相公問你信裏寫些什麽,快說!如有半句假話,我踢了你的穴道,永不給你解開。哼,至少也得隔上三天三晚,纔給你解開。」

那喇嘛接過信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囁嚅道:「這個……這個……」

方宇道:「甚麽這個那個的?快說!」

那喇嘛道:「是,是!那信中說道,師兄所問那個人……」

剛說到這裏,另一個喇嘛咕嚕咕嚕的說起話來。雙兒儘身過去,在他「天豁穴」上一腳踢去,這喇嘛話聲立時變成呻吟和呼號。

第一個喇嘛臉大變,顫聲道:「那信中說……說道要打的那個人,我們找來找去找不到,一定……一定不在五台山上。」

方宇見他目光樂爍,說話吞吞吐吐,心想:「我雖不懂你們的雞鳴狗叫,可是瞧你神氣,定是在說假話,隻不過你這傢夥太笨,假話也說不像。」

方宇向雙兒道:「這喇嘛又在撒謊騙我了。」

雙兒道:「他這樣壞,那可饒他不得。」伸足再在他「天豁穴」上一踢。

那喇嘛叫道:「你……殺了我罷。我師兄說……說的,倘若說了信中言語,我們……我們三個都活不成的……你……你快殺了我罷。」

方宇道:「別理他,咱們走罷!」

方宇和雙兒躍上大車。那車伕見他二人小小年紀,居然收拾得三個喇嘛死去活來,佩服得五體投地,讚不絕口。

方宇低聲道:「到得前麵市鎮之上,你可得改裝,這串明珠也得收了起來。」

雙兒道:「是。我改甚麽裝?」

方宇微笑道:「你改了男裝罷。」

車行三十餘裏後,到了一座大市鎮。方宇遣去車伕,赴客店投宿,取出銀子,命雙兒去購買衣衫改裝。雙兒買了衣衫回店,穿著起來,扮作一個俊俏的小書僮。

這一改裝,路上再不引人注目。雙兒武功了得,人情世故卻全然不懂,一路上全由方宇拿主意,但他的主意也不大高明,往往有三分正經,卻有七分胡鬨。

不一日來到直晉兩省交界。自直隸省阜平縣往西,過長城嶺,便到龍家關。那龍家關是五台山的東門,石徑崎嶇,峰巒峻峭,入五台山後第一座寺院是湧泉寺。

方宇問起清涼寺的所在,卻原來五台山極大,清涼寺在南台頂與中台頂之間,自湧泉寺前去,路程著實不近。

這晚方宇和雙兒在湧泉寺畔的盧家莊投宿,吃了一碗羊肉泡饃,再吃糖果,心想日間在湧泉寺問路。

廟裏的和尚見方宇年紀,神情冷冷的,不大理睬,也不答去清涼的路徑,還反問:「道路又遠又不好走,你去清涼寺乾什麽?」

一副討厭模樣,倒有七分便似揚州禪那些勢利的賊禿,到清涼寺中去見順治皇帝,隻怕挺不容易,須得想個法子纔好。

他嘴裏吃糖,心中尋思:「有錢能使鬼推磨,叫和尚推磨,多半也行罷。曾聽說書先生說《水滸傳》,魯智深在廟裏亂鬨一通,又喝酒又吃狗肉,老和尚也不生氣。

是了,我假裝要做法事,到廟裏大撒銀子,再

借些因頭,賴著不走,慢慢的找尋老皇帝,老和尚總不能趕我走。」

但入山之後,除了寺廟之外便冇大市鎮,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也找兌不開,隻得再出龍泉關,回到阜平,總換銀兩,和雙兒倆打扮得煥然一新。

方宇心想:「我要做法事,可是甚麽也不懂,隻怕一下子便露出馬腳來,先試演一番。」

當下方宇來到阜平縣城內一座廟宇吉祥寺,向佛像磕了幾個頭。知客和和尚取出緣簿筆硯。

方宇揮手道:「佈施便佈施,寫什麽字?」

說完,方宇取出一錠五十兩的元寶,送了過去。那和尚大驚,心想這位小施主樂善好施,世間少有,當下連聲稱謝,迎入齋房,奉上齋菜素麵。

方宇吃麪之時,方丈和尚坐在一旁相陪,大讚小檀越仁心虔敬,定蒙菩薩保佑,日後金榜題名,高中狀元,子孫滿堂,福澤無窮。

方宇暗暗好笑,心想你拍我什麽馬屁都好,我瞎字不識,說我高中狀元,那不是當麵罵人嗎?說道:「老和尚,我要到五台山去做一場**事,隻是我什麽也不懂,要請你指教。」

那方丈聽到「**事」三字登時站起身來,說道:「施主,天下廟宇,供奉的佛祖,菩薩都是一般,你要做法事,就是小寺裏辦好了,包你一切周到妥貼,卻不用辛苦的趕上五台山上去。」

方宇搖頭道:「不行,我這場法事,許下了心願,一定要去五台山做的。」

說著又取出五十兩銀子,說道:「這樣罷,你給我雇一個人,陪人上五台山去做幫手。五十兩銀子是給他的。」

老和尚大喜道:「那容易,那容易!」

他有個表弟,在廟裏經管廟產,收租買物,全由他經手,卻不是和尚,當下去叫了他來,和方宇相見。

此人姓於,行八,一張嘴極是來得,卻有個外號叫做「小一劃」,原來「於」字加上一劃,變成個「王」字,於八便成王八了。

三言兩語之間,方宇便和他十分投機。這等市井小人,方宇自幼便相處慣了的,這時忽然在阜平縣遇上一個,大有他鄉遇故知之感。

方宇再向方丈請教做法事的諸般規矩,那方丈也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方宇心想:「和尚們的規矩倒也真多!」又多佈施了二十兩銀子。

方宇帶了於八回客店,取出銀子,差他去購買一應物事。於八有銀子在手,辦事十分快捷,不多時諸般物品便已買章,而且自己也穿著一身光鮮。

宇老八說道:「韋相公,你是大財主,我做你親隨,也該穿著得有個譜兒,是不是?這套衣服鞋帽,不過花了三兩五錢銀子。」qs

方宇心想不錯,又叫他去衣鋪替自己和雙兒多買幾套華貴衣衫。

三人興興頭頭的過龍泉關,後麵跟著八個挑夫,挑了八擔齋僧禮佛之物,沿大路往南。

一入五台山,行不數裏便是一座寺廟,過湧泉寺後,經台麓寺、石佛寺、普濟寺、古佛寺、金剛庫、白雲寺、金燈寺而至靈境寺。當晚在靈境寺借宿一宵,次晨折迴向北,到金閣寺後向西數裏,便是清涼寺了。

那清涼寺在清涼山之巔,和沿途所見寺廟相比,也不見得如何宏偉,山門破舊,顯已年久失修。

方宇微覺失望:「皇帝出家,一定揀一座最大的寺廟,隻怕海老烏龜瞎說八道,老皇帝並不在這裏做和尚。」

於八進入山門,向知客僧告知,京城有一位韋大官人要來大做法事,齋僧供佛。知客僧見一行人衣飾華貴,又帶著八挑物事,當即請進廂房奉茶,入內向方丈稟報。

方丈澄光老和尚來到廂房,和方宇相見,問道:「不知施主要做甚麽法事?」

方宇見這澄光方丈身材甚高,但骨瘦如柴,雙目微閉,一副冇精打采的模樣,更是失望,說道:「弟子要請大和尚做七日七夜法事,超渡弟子亡父,還有幾們亡故的朋友。」

澄光道:「京城城裏大廟甚多,五台山也是廟宇眾多,不知施主為甚麽路遠迢迢的,特地上五台山來,到小廟做法事?」

方宇早知有此一問,事先已和於八商量過,便道:「我上個月十五做了一夢,夢見我死去的爹,向她說道他生前罪業甚大,必須到五台山清涼寺,請方丈大師拜七日七夜經懺,才消得他的血光之災,免得我爹爹在地獄中受無窮苦惱。」

他不知自己父親是誰,更不知他是死是活,說這番話時,忍不住暗暗好笑,又想:「他媽的,你生下了老子,就此撒手不管,下地獄也是該的。老子給你碰巧做七日七夜法事,是你的天大運氣。」

澄光方丈道:「原來如此。小施主,俗語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夢幻大事,實在是當不得真的。」

方宇道:「大和尚,俗語說得好:寧可信其有,不可認其無。就算我爹爹在言語未必是真,我們給他做一場法事超渡亡魂,那也是一件功德。

如果我爹爹真有此言,我們卻不照他話做,他在陰世給牛頭馬麵、無常小鬼欺負折磨,那……那……我總有點兒不大好意思罷?

再說,這是奉了我母親之命。我母親說五台山清涼寺的老方丈跟她有緣紛,這場法事嘛,定是要在寶刹做的。」

方宇心想:「你跟我媽媽有,這倒奇了,你到揚州麗春院去做過嫖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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