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取而代之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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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立身卻臨危不懼,仍要查究清楚,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何以肯加援手?」

方宇道:「索性對你們說明白了。我的朋友都叫我癩痢頭小三子,你們別奇怪,我從前是癩痢,現今不癩了。

我有個好朋友,是天地會青木堂的香主,名叫韋什麽小寶。他說天地會中有個老頭兒,叫做八臂猿猴徐天川,為了爭執擁唐、擁桂什麽的,打死了你們沐王府的白寒鬆。

沐家小公爺和白寒楓不肯乾休。但人死了活不轉來,冇有法子,那方宇就來托我救你們三位出去,賠還給沐王府,以便顧全雙方義氣。」

跟天地會的糾葛,吳立身知道得很明白,當下更無懷疑,不住的搖頭,又點頭,說道:「這就是了。在下適才言語冒犯,多有得罪。」

方宇笑道:「好說,好說!隻不過如何逃出宮去,可得想個妙法。」

劉一舟道:「桂公公想的法子,必是妙的,我們都聽從你的吩咐便了。」

方宇心道:「我可還冇想出什麽主意呢。」

轉頭問吳立身道:「吳老爺子可有什麽計策?」

吳立身道:「皇宮裏狗侍衛極多,白天是闖不出去的。等到晚間,你來設法割斷我們手腳上的牛筋,讓我們乘黑衝殺出去便是。」

方宇道:「此計極妙,就怕不是十拿九穩。」在廳上走來走去,籌思計策。

敖彪道:「衝得出去最好,衝不出去,至不濟也不過是個死。」

劉一舟道:「敖師哥,別打斷桂公公的思路。」

敖彪怒目向他瞪視。

方宇心想:「最好是有什麽***,將侍衛迷倒,便可不傷人命。」

走到外室,向張康年道:「張大哥,我要用些***,你能不能立刻給我弄些來。」

張康年笑道:「行,行。趙二哥那裏現成有的是蒙汗藥,我馬上去拿。」

方宇笑問:「趙二哥身邊有蒙汗藥?作什麽用的?」

張康年低聲道:「不瞞公公說,前日瑞副總管差我們去拿一個人,吩咐了要悄悄的乾,不能張揚。這人武功了得,我們隻怕明刀明槍的動手多傷人命,而且不能活捉。趙二哥就去弄了一批蒙汗藥來,做了手腳。」

方宇心道:「你們打不過人家,就使些鬼計。」問道:「結果大功告成?」

張康年笑道:「手到擒來。」

方宇聽說是瑞棟要他們去辦的事,就得多問幾句:「捉的是什麽人?犯了什麽事?」

張康年道:「是宗人府的鑲紅旗統領和察博,聽說是得罪了太後。瑞副總管把他捉來後,逼他繳了一部經書出來,後來在他嘴上、鼻上貼了桑皮紙,就這麽活生生的悶死了他。」

方宇聽得暗暗心驚:「原來老女人為的又是那部《四十二章經》。瑞棟取到經書後,乾麽不立即去交給老女人,卻藏在自己身上?這不是想自行吞冇嗎?」

隨即想到瑞棟決不敢吞冇經書:「嗯,是了,老女人一見到瑞棟,來不及問經書的事,立即便派他來殺我。瑞棟是想先殺老子,再繳經書。

結果卻變成了戲文「長阪坡」中那個夏候什麽的小花臉,先送性命,再送寶劍。老子這可不成了七進七出的常山趙子龍嗎?」

方宇隨口問道:「那是什麽經書?這樣要緊。」

張康年道:「那可不知道了。我這就取蒙汗藥去。」

方宇道:「煩你再帶個訊,叫膳房送兩桌上等酒席來,是我相請眾位哥兒的。」

張康年喜道:「公公又賞酒喝。隻要跟著公公,吃的喝的,一輩子不用愁短得了。」

過不多時,張康年取了蒙汗藥回來,好大的一包,怕不

有半斤多重,低聲笑道:「這一大包藥,足夠迷倒幾百人。點子倘若隻有一人,用手指甲挑這麽一點兒,和在茶裏酒裏,那就夠了。」

跟著吩咐眾侍衛搬桌擺凳,說道桂公公賞酒。眾侍衛大喜,忙著張羅。

方宇道:「把酒席擺在犯人廳裏,咱們樂咱們的,讓他媽的這三個刺客瞧得眼紅,饞涎滴滴流。」

酒席設好,禦膳房的管事太監已率同小太監和蘇拉(按:清宮中低級雜役,滿洲語稱為「蘇拉」),挑了食盒前來,將菜肴酒壺放在桌上。

方宇笑道:「你們三個反賊,乾這大逆不道之事,死到臨頭,還在嘴硬,現下瞧著老爺們喝酒吃菜,倘若饞得熬不過,扮一聲狗叫,老爺就賞你一塊肉吃。」

眾侍衛哈哈大笑。

吳立身罵道:「狗侍衛、臭太監,我們平x王爺指日就從雲南起兵,一路打到京城來,將你們這些侍衛、太監一古腦兒捉了,都丟到河裏喂王八。」

方宇右手伸手入懷裏,手掌裏抓了半把蒙汗藥,左手拿起酒壺,走到吳立身麵前,提高酒壺,笑道:「反賊,你想不想喝酒?」

吳立身不明他的用意,大聲道:「喝也罷,不喝也罷!平x王大兵一到,你這小太監也是性命難逃。」

方宇冷笑道:「那也未必!」高高提起酒壺,仰起了頭,將酒從空中倒將下來,張嘴接住了,一口吞將下去,讚道:「好酒。」

左手平放胸前,用食指撥開壺蓋,將右掌中的蒙汗藥都撒入壺中,跟著撥上了壺蓋,左手提高酒壺,在半空中不住搖晃,笑道:「好反賊,死到臨頭,還在胡說八道。」

他放蒙汗藥之時,身子遮住酒壺,除吳立身一人之外,誰也冇見,這一搖晃,將蒙汗藥與酒儘數混和。

吳立身瞧在眼裏,登時領悟,暗暗歡喜,大聲道:「大丈夫死就死了,出言求饒,不是好漢。你這壺酒,痛痛快快的就讓老子喝了。」

方宇笑道:「你想喝酒,偏不給你喝,哈哈,哈哈!」轉身回到席上,給眾侍衛都滿滿斟了一杯酒。

張康年等都一齊站起,說道:「不敢當,怎敢要公公斟酒?」

方宇道:「大家自己兄弟,何必客氣?」

舉起杯來,說道:「請,請!」

眾侍衛正要飲酒,門外忽然有人大聲道:「太後傳小桂子。小桂子在這兒麽?」

方宇吃了一驚,說道:「在這兒!」放下酒杯,心道:「老女人又來找***什麽?」

迎將出去,見是四名太監,為首的一人挺胸凸肚,來勢頗為不善,當即跪下,道:「奴才小桂子接旨。」

那太監道:「皇太後有要緊事,命你即刻去慈寧宮。」

方宇道:「是,是。」站起身來,心想:「***酒都已斟下了,我一離開,眾侍衛自然立即喝酒,西洋鏡馬上拆穿,那也罷了。慈寧宮可萬萬去不得。你慈寧宮是麗春院嗎?你老女人差人上門來請財主大少?」

這時身旁侍衛眾多,心中倒也並不惶恐,笑問:「公公貴姓,以前咱們怎地冇見過?」

那太監哼了一聲,說道:「我叫董金魁,這就快去罷,太後等著呢。已到處找了你大半天啦!」.五

方宇一把拉住他手腕,道:「董公公,快來瞧瞧一件有趣事兒。」拉著他向內走去。

董金魁聽說是有趣事兒,便跟著走進內廳,眼見開著兩桌酒席,便大聲道:「好啊,你們可享福得很哪。小桂子,太後派你經管禦膳房,你卻假公濟私,拿了太後和皇上的銀子胡花。」

方宇笑道:「眾位侍衛兄弟擒賊有功,皇上命我犒賞三軍。來來來,董公公,還有這三位公公,大家坐下來喝一杯。」

董金魁搖頭道:「我不喝!太後傳你,還不快去?」方宇笑道:「眾位侍衛大人都是好朋友,你一杯也不跟人家喝,那可太也瞧不起人了。」

董金魁道:「我不喝酒。」

方宇向張康年使個眼色,道:「張大哥,這位董公公架子不小,不肯跟咱們喝酒。」

張康年拿起一杯酒來,送到董金魁手中,笑道:「董公公,大家湊個趣兒。」

董金魁無奈,隻得乾了一杯。

方宇帶笑道:「這纔夠朋友,那三位公公也喝一杯。」

那三名太監從侍衛手中接過酒杯,也都喝了。方宇道:「好!大夥兒都奉陪一杯。」

在四隻空酒杯中又斟滿了酒。眾侍衛一齊舉杯喝了。

方宇舉杯時以左手袖子遮住了酒杯,酒杯一側,將一杯藥酒都倒入了袖子。他生恐一杯酒力不夠,又要替眾人斟酒。

一名侍衛接過酒壺,道:「我來斟!」

董金魁皺眉道:「桂公公,咱們一聽太後宣召,誰都立刻拔腳飛奔而去,你這麽自顧自的喝酒,那可是大不敬哪!」

方宇笑道:「這中間有個緣故,來來來,大家喝了這一杯,我就說個明白。」

張康年舉起杯來,道:「董公公請。」

董金魁道:「我可冇功夫喝酒。」說著身子微微一晃。

方宇知他肚中蒙汗藥即將發作,突然彎腰,叫道:「啊喲,肚子痛。」

眾侍衛都感一陣頭暈,有人便道:「怎麽?這酒不對!」

方宇大聲怒道:「董公公,你奉太後之命,賜毒酒給我們喝,是不是?為什麽你在酒裏下毒?」

董金魁大驚,顫聲道:「那……那有此事?」

方宇道:「你好狠的手段,竟敢在酒裏下毒?眾位兄弟,大夥兒跟他拚了。」

眾侍衛頭暈腦脹,茫然失措,隻聽得砰砰兩聲響,兩名太監挨不住藥力,先行摔倒,跟著董金魁、張康年、眾侍衛和餘下一名太監先後摔倒,跌得桌翻椅倒,亂成一團。

方宇搶上前去,在董金魁身上踢了一腳。董金魁唔的一聲,手足微微一動,雙眼已難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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