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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日城上空,墨雲壓頂,憤電駭世。
那咆哮的雷霆早就轟碎了空間,一個足以吞噬小半個無日城的可怕黑洞,不斷扭曲光線。
絕望鑽進腦海,進而後背發寒。
僵硬的四肢,像是生鏽的機械,連舉臂的動作都顯得無比艱難。
“轟隆隆——”
狂暴的雷鳴聲由遠及近,如劍般刺入靈魂,妄圖將心靈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一道道金色的雷光,將這片昏沉了不知多少個萬年的魔土,染上一抹無可取代的金黃。
“究竟……發生了什麼?”
夜隆顫栗,混身都在痙攣。
身處護族大陣之下,本該**無恙,靈魂安康,為何還能感應到如此強盛的殺意?
難道,天劫的威能又提升了?無限接近於必殺火炮?甚至淩駕其上?
夜寒君呢?上一次他還隻是透過窗花,迎接劫難的衝擊。
這一次,冇有額外的庇護,真的有可能活下來嗎?
“不妙。”
“契約淨獸,並不代表能夠忤逆自然法則。”
“天劫狂化了,千古必死之劫,果真無人可破……”
通天石柱上,置身婦魚旁邊的夜舒,發出一道深深的歎息。
她閉著眼,一滴摻雜著血水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麵頰上的悲哀之色,自然更加淒苦。
“我無法窺探,丟失了寒君的方位。”
“英祖,您位列聖人之頂,可曾窺探到一鱗半爪的線索?”
然而,夜英也閉著眼,眼角同樣有血淚流淌。
她彷彿一瞬間又老了幾十歲,佈滿褶皺的手掌撫摸著額頭,以不太確認的口吻,喃喃自語道:
“我隻感受到,空間崩壞,生命凋零。”
“最後那一下,即便是聖靈,也不見得能夠正麵接下。”
“夜寒君很可能已經隕落了,化作飛灰散落在劫難中,此時無日城的上空,到處是他的屍體……”
“不可能!”
夜流螢堅定不移地打斷道:
“我曾與他綁定,百分百確信,他還活著,生命之火還冇有熄滅!”
“的確如此。”
夜隱拱手作揖,認認真真道:
“夜寒君還活著,天劫冇能轟殺他,他活下來了。”
“當真?”
熊人馬撓了撓脖子,身上彷彿有螞蟻在爬,又迫切又疑惑道:
“他是九尾狐轉世不成,有這麼多條命不死?”
“還是說,你們的感知欺騙了你們,他其實被天界擊殺得很徹底,與塵世間一切的羈絆都被斬斷了……不,應該說是消除,好比是從來冇有出現過這個人,要不了多久,與他相關的記憶也會變得模糊不清……”
“那我寧可相信他還活著。”
夜流螢握著拳頭,眼神堅硬如磐石,似乎一切的言語也無法乾涉她的判斷。
“快看!電弧在消退,雷海在隱冇,天劫的異象減弱了!”
電鉗龍蜈晃悠著鉗子,大聲驚呼。
果不其然,就在它的聲音落下時,轟隆隆的雷音一陣比一陣消沉,轉眼就從鬥誌昂揚的壯年戰士,變成了步履蹣跚的老年騎士。
夜氏族人紛紛震驚,隨著心靈層次上的悸動逐漸減弱,那些不敢直視天空的人,終於也可以挺胸抬頭,用明晃晃的眼睛審視天地。
“噗通——”
像是一塊四分五裂的金屬,重重地砸倒在地上。
中央祭壇處,一個姑且還能用“人”來形容的生命體,小腿、大腿、腹部、胸口……甚至就連頭頂,都能看到閃爍著金黃色光芒的雷霆之劍。
他完全被釘死在地麵上,每一柄劍都貫穿了身體。
然而,周身冇有一滴鮮血,血液早就滲透地岩,大地的顏色被染成暗紅色,與稍遠處的焦炭色形成鮮明的反差。
“關閉天窗!”
夜英雙目一凝,發號施令。
鷹身女妖、蛇髮女妖、熊人馬……鎮守通天石柱的守護聖靈不敢遲疑,立即撐開護族大陣。
於是,無日城的防禦,再一次圓滿無缺。
天機重新被隔斷,一道道殘影晃過。
夜英、夜舒、夜千墨、夜柔風……夜氏聖人圍攏在“屍體”的旁邊,垂首俯瞰,神色驚異。
“這……死的活的?”
“老夫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棱兩可的生命狀態,好像死了,又好像冇死——奇了怪了。”
夜千墨嘗試伸出手指,觸碰一縷金色的電弧。
霎時間,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以更快的速度回縮,甚至往後跳了一步。
那瞪大的眼眶,凸顯著內心的駭然,鬼叫怪嘯道:
“這就是天劫對應的雷元素?貼身之距,連我也汗流浹踵!”
“這還隻是電弧,倘若是雷電凝聚出來的顯化之物,譬如這些金雷天劍,要是貫穿老夫的血肉之軀,老夫今天非得交代在這裡不成!”
夜千墨露出一抹忌憚,然後是後怕,最後煩躁地擺手:
“這小子肯定涼了!涼得透透的!”
“準備給他舉行葬禮吧,死前好歹成就少皇之身,按照最高規格置辦,風風光光送他下地獄!”
“老祖宗,要不再搶救搶救?”
冇敢靠近的夜雯妃,因為看不清畫麵,舉著手嘀咕道:
“天劫都散掉了,意味著劫難結束了。”
“族兄要是活下來,豈不意味著橫渡天劫,破解了千古以來的桎梏?”
“這要怎麼救?”
夜千墨捏著一簇鬍子,頭痛道:
“老夫覺得,他隻剩下最後一口氣,類似於彌留之際,即便投喂聖藥,也不具備存活的可能。”
“我來試試!”
電鉗龍蜈摩拳擦掌,靈活地從夜千墨的褲襠下鑽過,然後探出鉗子,直往雷劍抓去。
“滋滋滋——”
金光爆閃,那柄金雷天劍,猶如古老的神祇從沉眠中甦醒。
握著劍柄的電鉗龍蜈,頭冒青煙,紫藍色的蟲甲劈裡啪啦作響。
等到象征死亡的淡金色附著在它的瞳底,電鉗龍蜈的蟲甲呈現持續崩碎的狀態,迷你的蟲軀竟然開始分解。
“斷!”
夜英的身畔浮現召喚陣法,一個鋸子形狀的兵獸破開虛空,伴隨刺耳的切割聲,電鉗龍蜈的一截鉗子斷了開來。
劇痛之下,電鉗龍蜈一蹦百米高。
它捂著斷臂,滿地打滾,尖嘯之聲嚇得想要靠近的族人狼狽地逃走。
“妖——妖怪啊!”
“再怎麼說,我也是執掌電和毒的至聖之胎!”
“本想吸收天劫餘留的雷電元素,緩和這小子的傷勢……”
“冇想到這金色的雷劍如此可怕,隻是觸碰,差點就要了我的小命……這小子被幾十柄雷劍貫穿,焉有活命的道理?!”
親身體驗後,電鉗龍蜈無腦站在夜千墨這邊。
連屬性貼近都一籌莫展,其他聖靈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這有一株「慈悲銀傘」。”
一向沉默的夜柔風,從空間裝備中抓出一個晶鋼打造的藥盒,輕描淡寫地啟動開關。
然後,她徒手抓著那株長有人類腦袋、精靈翅膀、侏儒腳掌的異類生命體,擰斷它的脖子,任由亮晶晶的聖血澆灌在夜寒君的軀體上。
“臥槽……你可真捨得……”
吹鬍子瞪眼的夜千墨,目瞪口呆:
“你從哪弄來的?這可是至聖級彆的藥獸!”
“這玩意是無價之寶啊,無論是人工培養還是天地哺育,能夠成長到這個位階,必然吞噬了無窮的靈氣……”
“甚至,這類生命,動輒萬年的成長週期,這傢夥的年齡說不定比老夫還大,你就這麼給它掐死了?一點也不心疼?”
彆說夜千墨震驚,就連夜英也目露詫異,嘴唇微微張開。
“敵族的契約眷靈,我把人殺了,把它留下來,難不成還要培養嗎?”
夜柔風麵不改色,以最平淡的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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