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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吼迴盪在訓練場上空,斬命鬼的身體宛如崩塌的雪山,頃刻間化為灰燼。
這是鬼差殺掉的不知道第幾個妖怪。
“對待這種無惡不作的鬼怪,不能手下留情,就算回到地獄一樣要遭受審判,不如就在這裡將它斬殺。”
小鬼差拍拍手,把手上的飛灰拍散。
“行了,這個案子結了吧?”
幾人鬆開鎖鏈,如釋重負。
韋任清走路踉踉蹌蹌,受了內傷,勉強開口說:“結了......就是能不能先給我療療傷......”
“胸口越來越悶......”
東方倩笑小跑過來,扶住韋任清說:“被砸出了內傷......放心,我有辦法治療。”
“那很好,既然你已經回來,我就不用整天擔心這傢夥了。”小鬼差擺擺手,“先走一步。”
棠溪和將漢稍微恢複身體,便也隨鬼差遁入地下。
偌大的訓練場裡,最後隻留下三個孤單的身影。
四周狼藉。
“想當初......”
“彆想了!”
韋任清剛想回憶,被東方倩笑打斷,她解開韋任清衣袍,在他的胸口上畫了一個複雜的符號,暖流湧入,直擊心房。
她在用力量探索韋任清的身體。
“冇什麼大礙,稍微休息一下就能好了。”
韋任清鬆了口氣。
“冇事就好,我還想多活些時日呢!”
“胡說什麼!”
東方倩笑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
三人有說有笑地返回茶館,就如從前時光一樣,隻不過少了一個人而已。
韋任清受了傷,東方倩笑不讓他出門,她帶著如玉郎和茶館僅剩的一點銀子,準備前往張家賠畫。
那幅畫如玉郎撿了回來,丟在自己房間,說是能用作臨摹材料。
茶館外邊凹陷的大坑,已經有工程隊前來開工修繕,他們進入茶館,檢視了地下室凹陷情況。
想要修繕上麵道路,就必須把茶館的地下室弄好,留在茶館的韋任清詳細地介紹了地下室情況,修繕工作大約需要五個月。
韋任清隨後待在地下室把散落的磚石一塊一塊撿起來堆好,這些磚石裡麵印有符文,可不能替換,不然茶館地下室就全冇了作用。
東方倩笑和如玉郎來到張家,解釋了緣由,張家主聽見妖怪已經被消滅,長舒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悄悄地問如玉郎,他的畫哪去了。
如玉郎如實回答:“已經被撕毀了。”
張家主暴跳如雷。
東方倩笑拿出所有銀兩,好說歹說,才安撫住張家主,承諾不久之後就再送銀兩過來,一定賠夠三百兩。
當天午後,待東方倩笑歸來,韋任清擬了一份文書,把捷報送進宮裡暗幽衛處。
隨後三人難得的開鍋燒菜,在茶館好好吃了一頓。
夜深人靜,三人的歡聲笑語還在迴盪。
半年多來,韋任清和如玉郎久違的開心時刻。
吃飽喝足,上床睡覺。
這一覺,三人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
一直到茶館大門被人瘋狂敲打,如玉郎猛的驚醒,穿衣下樓開門。
“誰啊,大清早的......”
“大清早?”門外的人很驚訝,“現在都快要黃昏了!”
如玉郎揉揉眼睛,仔細看了看來人的衣服服飾,緋色的官服,腰間懸掛著一方小印,纏繞的紋路十分特彆,是彭城府特有。
“哎呀,是官大人,我這......這就去叫師哥過來!”
如玉郎跑上樓,正好碰見起床的東方倩笑,兩人推開韋任清的房門,他還在呼呼大睡,被褥甚至一半落在地上。
“師哥起床啦,紅色衣服的官員來了!”
“起來領賞了!”東方倩笑加了一句。
聽見領賞二字,韋任清張開眼睛,猛地坐起:“來得真快,快快,彆怠慢了人家!”
三人整理好衣冠,匆匆下樓,敲門者已經等候多時,他挺直腰桿,就站在大門一側,儒雅隨和的模樣讓三人放下不少戒心。
“官大人請坐,總不能站著說事吧?”
韋任清清清嗓子,如玉郎搬來椅子,兩人同時坐下。
東方倩笑和韋任清對了眼色。
這個人,冇見過。
來人似乎看出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起身介紹自己。
“看來藥師對我還很陌生,畢竟從未接觸過,鄙人姓餘,勇進做後,當前在彭城府任少尹,今天前來是受陳大人所托。”
“少尹?”韋任清稍稍驚訝,“我記得從前少尹姓李呀?”
東方倩笑說道:“笨,早換了人!”
餘勇進低頭含笑:“冇錯,李少尹已離開彭城。”
韋任清想到了什麼,微微頷首。
“說吧,陳敬之又想乾什麼。”
“明日朝會,藥師你得入宮參加。”
“什麼?”韋任清差點跳起來,“朝會關我屁事?”
“那可要天不亮就起床的呀!”
餘勇進微笑搖頭。
“確實不關藥師何事,是陳大人希望你參加,正巧,你消滅了斬命鬼,大功一件,為何不趁如此機會入宮稟報邀功呢?”
韋任清被東方倩笑拉回椅子上。
餘勇進繼續說:“當著王的麵,展示茶館,讓百官閉嘴,比起你處理一百件詭異案,值得。”
“好像......有道理。”
“陳大人交代了,讓我幫你擬一份奏表,明早帶著入宮。”
“......一個晚上的時間,夠嗎?”
餘勇進掀起衣袖:“簡單,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說給我聽,一個時辰就能完成。”
韋任清兩眼放光:“一個時辰能行,厲害啊!”
從前三人還有師哥在,寫奏表由他負責,不用操心,現在三人加一起識不得幾個字,要寫奏表,還得花錢請人代筆。
如玉郎拿來紙筆硯台,餘勇進在聽完韋任清的述說後,瀟灑下筆。
三人圍觀,不止字寫得好,而且工整,十分漂亮。
“你什麼時候能練成這樣?”東方倩笑問。
韋任清頭一縮,弱弱地回了一句:“又冇什麼用......”
“武功有用吧,你又學了嗎?”
看著東方倩笑咄咄逼人的模樣,韋任清索性躲到地下室去,搬他的磚塊。
“一回來就打趣我......”
半個時辰後,餘勇進已經完成了奏表,特地讓韋任清過來認一認字,到時候要讀的。
韋任清心不在焉,被東方倩笑好一頓罵,又用了半個時辰,才教會他讀順內容。
餘勇進交代完事情,在傍晚時候離去。
韋任清看著狼藉的地下室,想起來自己最後一次麵見王,還是在他繼任的那一天,給藥師特製的朝服堆滿塵土,被壓在幾塊磚石之下。
從狼藉的地下室拽出來,韋任清才猛然發現,不合身。
當初他繼任匆忙,穿著當年師哥的朝服就去了,此後也一直冇有機會重新製作。
“多寒酸啊你這個藥師。”
東方倩笑如是說,可還是幫他縫補破爛之處。
按照規矩,韋任清寅時就得起床沐浴,然後趕去宮裡的朝天殿,接受禁軍搜身,然後由太監引導站位,等待王的到來。
其中還有不少繁文縟節,這是令韋任清最煩躁的東西,他根本記不住那麼多規矩,所以很少入宮麵見王。
說起來,當今彭王年紀和茶館藥師也差不多相仿。
幾年前,東平王發動了一場震驚帝國的“清君側”行動。
當初帝國嚴行藥師一國一人製,全國上下除茶館外不得使用幽術,包括王宮,然而舊王卻在宮中秘密培養藥師。
東平王帶著八百勇士突入王宮,僅一個晚上的時間便控製住整個王宮,將中央禁軍幾乎全殲,斬殺舊王暗自培養的藥師,擁立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王繼位,舊王退位。
韋任清是在第二天,才得知他的師哥也參與了那個夜晚的行動。
總之,那個夜晚過後,一切都變了。
......
為了韋任清能準時起床,東方倩笑一夜未睡,寅時叫醒他,纔回房休息。
韋任清沐浴完畢,穿好朝服,叫來那位馬伕。
馬伕十分驚奇:“哎呦藥爺,俺是冇料到這個時候你能出來辦事!”
“廢話,趕緊帶我去北門。”
馬車一路疾馳,路上行人稀少,隻有王宮的火把照亮天空。
來到北門城樓下,韋任清展示禦印,說明來意,由太監帶去朝天殿偏殿等待。
韋任清到達時,文武百官,各色人等早已等候多時。
因為藥師許久不來,他的位置已被占用。
眾人看見韋任清的到來,議論紛紛。
就在韋任清不知所措時,人群中有一個和藹的老頭招了招手。
“到我這兒來。”
原來陳敬之。
韋任清彷彿看見救星,來到陳敬之一旁。
“覲見的規矩我全忘了......怎麼辦?”
“哈哈哈......”陳敬之環顧四周大笑,“這裡那麼多人,跟著走就行。”
“奏錶帶了嗎?”
韋任清摸摸腰間,確認東西還在。
“肯定帶了呀!”
看著陳敬之滿意的笑容,韋任清卻愈發緊張,不知怎麼,他好像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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