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橫行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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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家祖墳折騰了半天,才終於在落日時刻來到彭城府。

僮仆們比主人還要高興,看見兩塊碩大的石頭重新回到獅子身上,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陳敬之冇有出麵,韋任清就順手把擋在後門的兩對石獅子搬回前門,一切恢複如初。

最後兩人高高興興帶著貔貅返回茶館。

站在茶館門前看著它嶄新樣貌,兩人感慨頗多。

“哥哥,這個字......好醜。”

“......”

韋任清不搭理如玉郎,徑直推開大門,進入後方祠堂,擺放好兩對貔貅,頭顱迴歸原位,給師傅還有師哥的牌位分彆上香。

香爐裡已經落滿香灰,許久未清理。

位置處於下部中央的是上上上任藥師,也就是韋任清師傅的師傅,他冇見過。

按照規矩,等他這個藥師去世,進入祠堂供奉,就要移除這距離他們最遙遠的藥師的牌位,隻能保留三個。

上書『寧德之師玄極真君劉朗大位,永寧二年癸巳』。

處於右邊的是韋任清真正的師傅,也就是他當初收留了不願去唸書的韋任清,把他收養在茶館,賜給他姓和名,對他親如生父。

上書『清遜之師玄極真君清鐘大位,乾元十六年辛卯』。

左邊就是韋任清日思夜想的師哥的牌位,也是他親手放上去的牌位......上麵的字輪不到他這個拿筆手都顫抖的笨蛋來寫,是拜托的東城有名的書法好手題寫。

上書『殤之師韋一清之位,開明三年壬申』。

早些時候,朝廷因為“私通陰間”廢除了他的藥師身份,至今未能正位,所以不能按照以往格式書寫,甚至都不能討來一個平諡。

一個殤字,是茶館眾人壓抑許久的情緒。到如今,他的形象在民眾眼中,依舊是那個不顧百姓安危,執意追尋力量的瘋子藥師。

“師哥,我遲早會找到真相,還你一個清白的身世。”

韋任清站在牌位前默默發誓,這個誓言,他不知道默默說過多少次。

氛圍沉悶,如玉郎走了進來。

“哥哥,不去處理一下......屍人的事情嗎?”

韋任清整理好表情,轉身說:“不著急,天色已晚,夜晚陰氣重,明天早上再過去吧。”

“好......”如玉郎沉默一陣,鼓起勇氣說,“師哥你怎麼眼角掛著一滴眼淚?”

“啊?”

韋任清擦拭眼角,快步走出去。

“哎,不是,師哥,飯點到了!”

如玉郎追出去,大門外停下兩輛馬車,幾個馬伕示意他們過來搬箱子。

“死胖子,餓了就過來幫忙。”

韋任清撈起衣袖就上,他手指上戴著的翡翠戒指十分顯眼。

“是賞賜,太好了,我剛準備叫哥哥你把那戒指當了換錢呢!”

如玉郎賤兮兮一笑,被韋任清敲頭。

“要我當了這個戒指,除非先把我解決咯!”

“不會啦,我是不會這樣的啦!”

“快點,天要黑了,馬也要回家的!”馬伕不耐煩說道。

“好好好!”

兩人像打了雞血一樣,把兩輛馬車所載的箱子全部搬下,一共三箱。

打開一看,老李頭給的賞賜很多,兩箱都是他所贈,上層是寶石項鍊,銀器銅器,下層就是十幾貫銅錢。

陳敬之給的稍微少,因為他本人號稱兩袖清風,可不能隨便露財,這些錢財恐怕是府上不少人拚湊出來的。

一共二十貫銅錢,外加一些碎銀,大約五兩,價值五貫錢。

笑著把箱子抬上二樓,一箱丟在如玉郎房間,兩箱拿到韋任清房間。

如玉郎小聲嘀咕:“怎麼不給師姐留一箱?”

“給她乾什麼,等她回來啥都是她管,你要享受,趁現在!”

韋任清微笑著關上房間大門。

“胖子,我睡一覺,你餓了就自己去對麵解決,彆吵我!”

“知道了師哥!”如玉郎轉身進入隔壁。

韋任清一頭紮入床上,自從助鬼燃旗後,冇有好好睡過一覺。

“妖怪,妖怪,整天都是妖怪,唉......什麼時候能冇有妖怪?”

夜幕漸漸落下,窗外驟然寂靜,風吹樹葉沙沙,宛如安眠之曲,韋任清均勻地呼吸,很快陷入沉沉的睡眠。

夢裡世界顛倒,記憶不自覺地返回從前,回到那無憂無慮之時,可好像被一堵牆擋住,前方是丟失的記憶,無論怎樣衝撞,始終不能打開。

輾轉反側,猛驚醒,汗流滿麵。

韋任清整理呼吸,看向窗外,已然夜深人靜。

揉揉太陽穴,感慨竟然睡夢中還在思索助鬼燃旗之時的記憶。

如果真的見到了師哥,記憶便無比寶貴。

可惜什麼都想起來了,就是當時的記憶冇有。

“噩夢纏身似的,叫鬼差再紮我一刀算了!”

韋任清渾渾噩噩站起身的同時,如玉郎一臉驚慌地闖進房間。

“師哥太好了,你醒了!”

“怎麼了,臉色蒼白?”韋任清些許驚慌,這小胖子一般都很淡定。

“大事不好啊,南城禁軍來報,數十個殭屍正往東門而來,沿途刺傷無數平民,禁軍士兵不能敵,滿城驚恐,緊急傳茶館藥師!”

“他們還說,那些殭屍的目標,極有可能是茶館!”

韋任清僵在原地,一時間說不出話。

“彆傻站了哥哥,人禁軍就在門外候著呢,趕緊走吧!”

如玉郎上前拉住韋任清,急忙忙跑出門外,朝樓下大喊:“兵爺,走吧,馬上走!”

錯愕的韋任清忽然想到什麼,問如玉郎:“是不是從西門而來?”

“師哥不用問了,我也猜到可能是西門亂葬崗的那些屍人,被我們打擾喚醒,知道我們的氣息,順著味道就來了!”

韋任清渾身一顫。

“那......那它們還沾了我的血呢!”

“......”門外等候的幾個禁軍士兵,聽見兩人對話,表情更加難看,手中的火把微微晃動,照在他們臉上竟看不出血色。

登上禁軍備好的馬車,一路疾馳,夜晚透露著詭異,叩地聲此起彼伏。

“藥爺,有冇有把握。”與他們同坐的禁軍問。

“什麼把握?”

“消滅那群殭屍的把握。”

“放心,隻要是妖怪,都有消滅的辦法。”

“可是數量很多......且進攻性極強,我們好多個弟兄已經斷手斷腳,甚至被吸食血液......死亡。”

說得韋任清縮了縮身子,感覺晚風異常寒冷。

“我看有必要通知暗幽衛。”

“另一撥人馬應該已到達暗幽衛駐地。”

韋任清和如玉郎同時拍拍胸口,臉色放鬆。

那麼多的屍人,兩個去對付,恐怕真的乾不過,把命搭進去簡直得不償失。

禁軍特意強調:“它們不光殺害士兵,連平民百姓也不放過,老幼婦孺,沿途屍體堆積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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