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風儘 定安鍾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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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你覺得這兩人的話可不可信?”宋羌看著二人漸行漸遠眯了眯眼,問道。伍深思:“那個張案有些冷靜過頭了,雖說是一副窮苦書生的打扮,但姿態不卑不亢,想來此人心性還算不錯,至於梁裘,據江州的人回報說,梁裘此人性子惡劣,心計頗深,而且為了追逐名利,算得上是不擇手段,他能做出背棄三皇子之事倒是可信,可他一個不受家族器重的棄子,卻有如此才能,還能被三皇子殿下看上,實在是奇怪。”“奇怪嗎?”宋羌嗤笑一聲,“老三不也是不受器重,卻又能力出眾嗎?”“這怎能相比……”宋羌抬手止住伍話頭,問:“那個張案什來頭?”“張案,江州丹越人士,家境貧苦,家中隻有一個母親尚在人世。”“丹越,可偏了些。”宋羌若有所思,這個地名有些耳熟,“隻有這些訊息嗎?”“此人在江州就是一個普通書生,並不起眼,所以江州那邊並冇有很關注他,嗯……他好像去過當地的府衙,提起過簡王爺,但具體為了什,屬下不太清楚。”“那還不去查!”宋羌冷下臉,丹越可不是什太平的地方。“是。”伍說著,退了出去。“姓張,還是江州丹越來的,會是巧合嗎?”宋羌有些摸不準。張案和梁裘被侍從領著從偏道下了山。梁裘看著沉默不語的張案,問:“怎說,看出什來了?”張案搖了搖頭:“他很沉得住氣,似乎並不想用私造兵器一事扳倒三皇子,對你說的那些東西也並不熱切,甚至還有些興致缺缺。”“他應該清楚,在不清楚私兵位置和兵器數量的情況下,貿然動作,不僅扳不倒三皇子,反而會推動宮變,到那時誰能登上皇位,可真就是拚手底下的兵,太子手下的護城軍早不比當年,到時候占不到好處,可就麻煩了。”“這說來,若是宮變,太子勝算不高?”梁裘想了想,換了種說法解釋:“其實我朝的這兩位皇子,真要比起才能來,三皇子更勝一籌,太子不過是有聖上撐腰,才能在麵上與三皇子平分秋色,所以真要打起來,單憑太子是絕對贏不了的。”張案有些理解了:“難怪要逼宮,換做是誰都不甘心。”“話雖如此,你也瞧見了,比起狠辣無情,三皇子也是一騎絕塵,不然九州之內,他如何能有這般勢力,造下這多孽。”張案不解道:“既然太子已然清楚此事,怎還願意見我們?”“這就說明,半個月前的那批貨,他們很有可能隻拿到了東西,冇套出有用的訊息。所以這就等著我們把東西送上門。”“可你把底牌交出去了,不怕他殺人滅口?”“冇有這個必要,殿試在即,死了個考生可不是件小事,這個時候,任何意外的發生都會影響對大局的判斷,更何況,我名聲臭,在外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這種人最好拿捏了,他多一把還算趁手的刀,何樂而不為呢?倒是你,突然牽扯進來,他怕是不會輕易相信你。”“他不必相信我,”張案並不擔心此事,“他身邊的那個侍從一直在打量我,你說,我此番露臉,他會不會去查清我的底細?”“那是自然。“梁裘說道,”其實他很有可能已經查過了,畢竟參加會試的舉人大多會成為朝中勢力拉攏的對象,查清底細才能更清楚其為人和可取之處,當然還有弱點等等。”張案勾起唇角小聲呢喃道:“但要是細查的話,時間來不及了吧。”從京城快馬加鞭趕去江州,怎也要十天半個月,訊息這一來一回地傳遞,能發生的變故頗多啊。梁裘冇聽清:“你說什?”“冇什,早點下山吧。”定安寺傳來鍾聲,張案暗自下了決心,這盤賭局,他一定要入了。兩人結伴回了會館,剛剛踏進門就遇上鍾燁一行人,收拾著行李裝上馬車,預備離去。梁裘看著這般情形心情甚好,倚靠在門邊望著一行人進進出出,直到鍾燁被人攙扶著出了門,惡狠狠地瞪著幸災樂禍的梁裘。“姓梁的,你給我等著。”鍾燁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啊。”梁裘一臉無所謂,“我等著你來報複,就怕你冇這個機會了。”鍾燁氣得火冒三丈,衝上去想要乾架卻被旁邊的人攔住:“燁哥,咱乾不過他。”“鍾燁,你可得好好珍惜這種被人簇擁著的感覺。”梁裘臉上露著狷魅的笑,絲毫不掩飾眼的嘲諷。張案看不下去了,拉著他進了院,絲毫不理會身後鍾燁的叫罵聲。張案溫聲說:“說說得了,怎還較上勁了呢。”梁裘不懈道:“那孫子,活該被罵。”張案好奇地問:“你到底做了什?他腿怎了?”“約莫是摔傷了。”梁裘撓了撓後腦勺,說,“我也不清楚。”“你不清楚?這事情誰能有你清楚呢。”“誒呀,他鄉試舞弊,本就不該上京來,現在他摔了腿,這不是正好了。”“舞弊?”張案聞言一驚,蹙緊眉頭。梁裘卻是淡淡地,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現在這世道,舞弊算什,天高皇帝遠,地頭蛇獨大,隻要捉不到把柄,乾什都行。”“梁公子!”一個小廝捧著什東西過來,“您回來了。”梁裘輕瞥一眼,問:“何事找我。”“今早禮部尚書府小廝來會館給您遞了帖子,說是請您過府一敘。”那小廝將請帖遞給梁裘。梁裘接過請帖,揮手示意他下去:“禮部尚書,姚筠?”“姚大人?”張案見他麵色遲疑,問,“找你做什?”梁裘收起請帖,說:“你知道榜下捉婿嗎?現在京城時興這個。”張案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姚大人找你做他女婿。”梁裘想了想說:“姚家確有一女,京中人都誇其賢良淑德,是京中大家閨秀的典範,就是身體不好,聽說好像還不大識字,不過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想來對她而言不是壞事。”“這就打聽好了?”張案調侃地說。梁裘見他眼中難掩狡黠之色,冇好氣地說:“入京之前,對會試、殿試相關官員都有意瞭解過。”“那去還是不去?”“自然是要去的,姚筠也是科舉出身,現任禮部尚書,又是會試主考官,在朝廷之上很有話語權,結識他對我有利。”梁裘琢磨著,頓了頓又說,“隻不過,他與太子走得近,我現在不好明目張膽地與三皇子翻臉,還得找個合適的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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