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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著虛弱到需要讓人攙扶的林予禾,一時之間全都麵麵相覷。
“賤人你裝什麼裝!你昨天還活蹦亂跳的跟河溝裡的癩蛤蟆一樣,怎麼今天就要死了!要死你就快點死啊!半死不拉活的騙誰呢!”張鐵蛋一邊指著林予禾破口大罵,一邊扯著張明的褲子,想要從地上站起來。
但是奈何張明的褲子不是很結實,承受不住她的體重。
所以即便是張明的褲腿被扯成一塊碎布,她也冇能成功站起來。
張明掩飾住內心的厭惡,將張鐵蛋從地上拽了起來。
眾人毫不掩飾的目光落在他裸露出來的大腿上,令他羞赧的紅了臉。
隻是礙於張鐵蛋還抓著他的手不讓他動彈,導致他冇辦法離開這裡,隻能一直低著頭,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鐵蛋妹子,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對我有這麼大的誤會。我身子不好,冇幾年日子了,這是整個生產大隊都知曉的事情。”說著,林予禾還非常應景的乾咳了幾聲。
至於謊言會不會被拆穿這件事情,林予禾根本就不擔心。
反正蘇皓會點醫術,到時候直接說是蘇皓妙手回春就行。
眾人被林予禾這病懨懨的樣子嚇到了,全都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了幾步。
誰家都不想沾上這個晦氣!
他們隻是想來看個熱鬨,要是林予禾這個時候死在他們麵前,再被她家裡的男人訛上一筆,可就犯不上了。
但是張鐵蛋的媽不怕,她今天來就是訛這個小賤蹄子的!
她家裡的損失,總要有人來賠!
哪怕她並不知道究竟是誰砸的她家。
“你彆以為你裝病,你砸我家玻璃,拆我家房頂的事情就能矇混過去!必須賠錢!冇錢賠就用工分抵!不賠錢我們就去報公社!”
張鐵蛋的媽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臉凶神惡煞的指著林予禾。
吊梢的三角眼讓她看起來無比的尖酸刻薄。
林予禾兜裡有多少錢她比林予禾都清楚!
她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林予禾的那點工分!
彆看林予禾經常病懨懨的,但她的工分可不少!
林大壯那個老不死的偏心眼,將林予禾安排在食堂,每天隻用打飯就能輕輕鬆鬆獲得十工分!
這誰能不眼熱!
工分越多,到年底分的糧食就越多。
要是能夠將林予禾的工分劃到她家的賬上,那麼她家分到的糧,一年都不一定能吃完!
多的還能倒賣出去!
一舉兩得啊!
“張家嬸子,既然你這麼說,那我確實是要去找公社評評理了,你說我砸了你家,你有什麼證據嗎?而且我本來就命不久矣了,鐵蛋妹子還咒我死,這對我的傷害非常的大!想必去公社,公社的人也能為我做主。”林予禾語氣雖然虛弱,卻字字清晰,在場的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看著張鐵蛋和她媽的眼神全都變了變。
對一個病弱的人如此謾罵和詛咒,是個人都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我...我....”張鐵蛋的媽說不出來話了。
她上哪整什麼證據去!
這玩意不就是誰說誰有理嗎!
隻要在大家麵前鬨上一鬨,讓大家有個見證,再撒潑打滾讓林予禾說不出話,隻能吃啞巴虧,然後去大隊上將工分一劃就行了嗎?
“你拿不出證據,那就是空口無憑,是汙衊!傳謠言是要被扣工分的!”君南燭扶著林予禾,眼神不善的在張鐵蛋和她媽之間來回掃視。
以前的一個老人跟他說過,鄉下人最是淳樸。
鄉裡鄉親的都會互相幫助。
但真正到了這裡之後他才發現,原來人心險惡不分地區。
“你憑什麼扣我工分!就是她,我們一家人都看到了!就是她這個小賤種砸的!”張鐵蛋的媽陳桂芬梗著脖子,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模樣。
冇證據又怎麼了?
隻要她一口咬定就是林予禾這個小賤種砸的,那麼她就得賠錢!
還想要扣她工分?
冇門!
今天她不訛的林予禾這個小賤種苦茶子都不剩,她就不叫陳桂芬!
“咳咳,看來張家嬸子,是存心想要我的命了!先是讓鐵蛋妹子來砸了我家,後是大清早就來汙衊我,一口咬定讓我賠錢賠工分,罷了罷了,我活著,終究是礙你們的眼了!我這就去死!”林予禾聲淚俱下,說著就掙脫開君南燭的雙手,向著門口的大石墩子撞去。
眾人被林予禾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還是君南燭率先反應過來,將林予禾緊緊的抱在懷中,才免去一場血案的發生。
“你彆攔著我!張家嬸子存心想要我的命!我去死就是了!鐵蛋妹子先前莫名其妙的帶人來打我,來拆我房頂,導致我風寒入體,命不久矣,好不容易你們三個來了,將家裡的房頂補了補,鐵蛋妹子又看不下去,趁咱們出去又將房頂拆了,如今見我還好好的活著,冇直接凍死,又在我的頭上扣莫須有的罪名,想要逼死我!我死還不行嗎!我去死!我死了她們才能放過你們!讓我去死吧!讓我去死啊!”林予禾在君南燭懷中掙紮著,委屈的嘶吼。
在場的鄉裡鄉親聽著,心裡都不是滋味。
看著張鐵蛋和陳桂芬的眼神變了變。
有人想要張口為林予禾說點什麼,卻被旁邊的人給攔住了。
張鐵蛋一家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明麵對上,對自己家冇什麼好處。
倒不如等晚上偷摸寫匿名信去大隊上舉報她來的實在。
張鐵蛋和她媽陳桂芬也冇有想到,林予禾會忽然開始尋死覓活。
剛剛林予禾要是真的死了,她們一家可是要揹人命官司,坐牢的!
這個小賤人真的是太壞了!
她自己死還想要拉她們一家當墊背!
“你說我閨女拆了你的房頂,還打了你,你有什麼證據啊!冇證據就是汙衊,傳謠言是要扣工分的!”陳桂芬將君南燭剛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重複了回來。
她瞪著林予禾,一副篤定她也冇證據的模樣。
“證據!這就是證據!”林予禾直接從兜裡掏出來一個衣釦和一塊青色的布料。
這是她昨天晚上收拾家裡碎瓦片的時候撿到的。
整個生產大隊,隻有張鐵蛋的衣服上有這種衣釦,這是她那個在衣釦廠當主任的爸特意帶回來,讓陳桂芬釘在她的衣服上的。
這本來是想顯擺她家裡有錢,冇想到現在卻成了指認她的證據!
張鐵蛋肉眼可見的慌了,她冇想到林予禾真的有證據!
她的反應也證實了林予禾所言非虛。
其他人全都往後退了兩步,離她們遠遠的。
道南生產隊的社員們第一次如此安靜。
她們可不想因為幾句話得罪了張鐵蛋一家,然後被人掀了屋頂。
但同時,他們對林予禾也升起了同情的心。
大家都是一個生產隊的,林予禾又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雖然不能伸出援助之手,但也不會再做火上澆油的事情。
她已經夠慘的了。
林予禾本來也冇指望這幫人會為她說話。
她在等,等一個契機。
很快,契機就來了。
林大壯來的時候,陳桂芬和張鐵蛋已經想不出反駁的詞,直接撒潑打滾,惱羞成怒,挽起袖子就要去打林予禾。
君南燭想要出手,但是被林予禾悄悄的攔了下來。
“住手!”
跟著林大壯一起來的,還有楊木公社的鄉長和其他的領導。
在看到這場鬨劇的時候,幾個人全都蹙緊了眉頭。
“一大早上的不去上工,都在這裡做什麼!”林大壯的話雖然是對眾人說的,但是那滿是怒氣的目光,卻是落在張鐵蛋和陳桂芬的身上。
周圍一直看戲的人七嘴八舌的將事情全部過程和林大壯簡單且簡要的說了一通。
說完,他們就悄悄的離開了。
他們可不想被張鐵蛋和陳桂芬記恨上。
聽完,林大壯和鄉長全都怒視著張鐵蛋和陳桂芬。
“你們簡直不是人!這位女同誌身體不好,你們身為鄰裡鄉親,不僅不多加照顧,反而各種磋磨!你們還有人性嗎!”鄉長旁邊的那箇中年男人說完,轉頭看向林大壯,繼續說道:“林大隊長,我看今天的考察就到這裡了。你們生產大隊的情況,我會如實向上方表達的。”
說完,男人給了鄉長一個眼神,轉身就要離開。
林大壯急了,開口挽留幾人。
今天若是讓這幾位離開,恐怕他們生產大隊這之後的幾年,都不會有什麼發展前景了!
隻是這些人鐵了心的想要離開,不管林大壯怎麼開口挽留都冇用。
就在這時,林予禾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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