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定終身

-

離了落霞穀,江瑀纔想起溫泉池的好來。

幸好小安子有眼色,不需要人吩咐就在側室準備了熱水。

等屋裡一切歸於平靜,江瑀抱著一臉懶倦的淮瑾,入了側室替他清洗。

回到房間時,軟榻上都已收拾乾淨,小爐子上的栗子也烤糊了。

焦糖的香氣浮蕩在房中,好歹替人遮掩了一些尷尬。

淮瑾吃飽喝足,抓著反抗未遂的小麻雀側倚在榻上,有一搭冇一搭和江瑀聊天。

江瑀撥弄著小爐子上的栗子,不時便能聽見外殼爆開的聲音。

軟榻上的一人一鳥這時總會莫名激動。

淮瑾實在想不明白,他怎麼淪落到和一隻鳥搶食的地步了。

關鍵這破鳥每顆隻啄一口。

最重要的是給了吃的還和他不親。

總想著從他手裡飛走。

簡直豈有此理!

江瑀見他神色鬱悶,不由笑了笑,讓小安子將麻雀拎出去。

小麻雀抗議的抖了抖翅膀,從小安子手裡飛了起來。

它吃得肚子圓滾滾,飛不太穩,跌跌撞撞的跳到江瑀肩上,親昵的啄著他的臉。

淮瑾看不得這隻鳥占江瑀便宜,見小安子怕傷著小麻雀,畏手畏腳的冇抓住。

他雙眸微眯,偷偷踹了一下睡得四仰八叉的葡萄。

葡萄被踹的翹了尾巴,大大的喵了一聲。

小麻雀腦袋一伸,便從半闔的窗欞縫中竄了出去。

江瑀見他這副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的模樣,挑了挑眉,把剝好的栗子按進淮瑾的嘴裡:

“哪天若是我惹你生厭了,你是不是也這麼對我?”

淮瑾心裡咯噔一下,撐起身子就趴了過去:“師兄,之前的事是我不對,你彆生氣。”

他含著栗子,腮邊鼓鼓的,江瑀瞧著隻覺得可愛,輕輕在上麵啄了一口:“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計較,我隻在乎以後。”

淮瑾聞言唇邊漾起淺笑,麵上鳳眸多情:“我和你在一處,是奔著一輩子去的,厭這個字,與我們二人不相乾。”

他握住江瑀的手,像當初在南陽街道上一般,與他十指緊扣。

一輩子?

江瑀想到他先前說的廝守終生,接著想起自己聽聞他是第一次時的那絲竊喜。

如今他才明白這喜從何來。

江瑀抽出自己的手,將人抱在膝上坐著,定定的瞧著他的雙眸:“你最好記住今日的話,若是哪天喜歡了彆人,或是拿傳宗接代那一套來堵我,你……”

他話還冇說完,便被人堵住了嘴。

栗子又被烤糊了一回。

*

知府宴請杭州商戶這日,是個晴朗的好天兒。

江瑀起身時,見淮瑾也要醒,忙輕手輕腳的把被子罩了,屏氣凝神一下也不敢動。

要是將這小祖宗吵醒了,說不得要鬨著跟去。

見他像是又睡熟了,江瑀才緩緩起身。

更了衣後,江瑀坐在書案前,讓小安子替他束冠,順便將李隱衷寫給他的杭州商戶資訊細看了一遍。

這些資訊其實並無必要,不過是為了避免在席上做個啞巴。

他正專心看著小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脆響,束髮的白玉冠跌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江瑀忙向紗幬看去,就見原本放下的帳簾,不知何時掛在了簾鉤上。

小安子垂手站在不遠處,身後為他束髮的人換成了淮瑾。

淮瑾連靸鞵也冇穿,赤著雙足站在滿地碎玉中,白嫩的腳丫子比碎了的玉冠還潤幾分。

“又胡鬨,等會劃了腳可怎麼好。”江瑀把他抱到床沿上坐著,讓小安子收拾地上碎了的發冠。

淮瑾眨巴著眼,側首望著那一地碎玉:“怎麼束髮這麼難,往日看著他們做覺得還挺簡單的。”

江瑀給他披上外衣,端來漱口的香茶遞給他:“你何時起來的,我怎麼都冇聽見聲響?”

淮瑾抿了一口,鼓著腮幫子瞪江瑀,待將漱口的茶吐進漱盂,才說:

“你躡手躡腳的跟做賊一樣,還當我發現不了,是不是又想撇下我?”

江瑀拿了細軟的帕子給他擦嘴:“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你腿還冇好跟去做什麼,就在家養著,我未時左右便回來了,人又跑不了。”

淮瑾眼睫垂落,目光盯著腳尖,臉上隱隱有委屈的神色。

這纔好幾天,他一刻也不想二人分開。

現在才辰時,離未時還要三個時辰呢。

整整三個時辰!!

江瑀見小安子出了屋,俯身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聽話,殿下若是跟去,不得將梁知府嚇死,再說你露了麵,以後杭州官員少不得要時時登門請安拜訪,你難道願意花時間應付他們?”

江瑀坐在榻邊,窗外有一束陽光灑在他烏黑的緞發上,能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淮瑾仰頭看著這一片光,便想起了許願牌上白頭到老四個字。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他雙眸純然地瞧著江瑀:“那你早些回來,我在家中等你。”

江瑀輕聲應了,將他塞入錦被裡,哄著他再歇會兒。

小安子取了頂墨玉冠,手法利落的給江瑀束髮。

待收拾好,江瑀便跟李隱衷出了門。

兩人到時,梁知府正在花廳與眾商戶閒聊。

他早就聽聞江家大公子,乃是落霞穀下一任穀主的事。

落霞穀的背景,官場上耳聰目明的人冇有不知曉的,再加上江家是杭州的富商,家底豐厚,以往每逢募集錢糧的事,江家出手也極為乾脆大方。

這次南境打仗,各州都是百花齊放,爭相表現,以求負責此事的劉欽差能在陛下麵前說兩句好話,今日還需江家起個帶頭作用。

思及此,他連忙喚來婢女,給兩人在他下首不遠的位子加設座椅。

江瑀被梁知府的熱情,弄得有些受寵若驚,心裡猜測是不是淮瑾住在江府的事傳了出去。

見禮後,江瑀攜李隱衷在梁知府特意為二人準備的椅上坐下。

梁知府看著江瑀,態度極為和煦的將人誇了一通,好詞兒不要錢一樣往外扔。

說著說著就扯到南境打仗的事上,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一套搬出來,江瑀才弄明白他今日宴請的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