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比狗還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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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此話後,江瑀見小安子猶疑著不敢答,又想想前麵二人的對話,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荒唐!我吃不下飯關你什麼事。”

他驟然起身,拿了椸架上的外套披上,腳步踉蹌著往門外走去。

小安子嚇得麵色死白,快速的攔住江瑀,目露懇求之色地看著他:“公子彆去了,奴纔沒事的。”

見他執著的要去尋主子,小安子抓緊他的手臂:“要是公子去尋主子質問,奴纔可不一定還有命活,公子真要如此衝動行事嗎?”

江瑀定定地回看小安子,神色漸漸恢複了冷靜。

他轉身回到床邊坐下,夾了個燒麥,忽地又想起了什麼,說:“葉拕做的醒酒湯清爽開胃,你去讓他做一份來。”

小安子眼神有些躲閃:“葉拕被派去做任務了,奴纔去給公子做醒酒湯。”

江瑀怔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

房間內恢複了寂靜,隻餘窗外的雨聲,絲絲涼意透過窗欞。

*

三月初,江束的好訊息就來了,狀元及第。

收到信的時候江瑀驚詫不已,他知道自己弟弟一向聰慧,從小便過目不忘,凡是看過的書少有不記得的,但這十七歲的狀元,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幼時在家唸書時,玩笑間他還問過母親,是不是生他的時候將所有聰慧都留給弟弟了,所以自己纔會這麼笨。

母親笑得眼角都沁出淚來,抱著他柔聲安慰:“阿瑀,你一點都不笨,你心思純稚,性子又好,將來過得定比阿束舒心些。”

冇有啊孃親!

我太笨了,我識人不清,身陷囹圄……

孃親!你彆走!你帶我一起!

“孃親彆走!我錯了孃親!你帶我一起!娘!娘……”

淮瑾在院中練劍,聽他夢中哽咽,扔了劍奔到躺椅處。

他見江瑀滿臉都是淚痕,心裡驟然一痛,伸手攬過他腰際,將人用力抱住。

“阿瑀醒醒,阿瑀……”

“阿瑀彆怕,我在呢……”

江瑀哭得聲嘶力竭,可夢中的人影隻是越走越遠。

隔著那般遠,隔著薄霧朦朧,可孃親目光中的失望卻依舊清晰,像是天上的太陽一般,明晃晃的穿越生死,讓人不敢直視。

身子被人輕輕搖著,耳邊是急促的呼聲,江瑀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淮瑾抱著自己。

他心中的恨意霎時噴薄而出,像衝破了柵欄的野獸,將理智吞噬得一乾二淨。

他想也冇想,就抬手給了這人一巴掌:

“都怪你。”

淮瑾一下被打蒙了,他唇線抿緊,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懷裡人,直到他積聚著恨意的雙眼漸漸浮出害怕來。

江瑀渾身發抖,睫毛在日光下輕顫,慌忙捧著他的臉輕輕揉著:“疼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將人拽到身前吻了一下:“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淮瑾冇有說話,隻是幫他蓋好薄毯,便起身繼續練劍。

長劍在日光底下泛出炫目白虹,江瑀目光凝注著院中的飄逸身形,似乎禁不住這逼人的劍氣,起身回了屋子。

淮瑾持劍旋身,鳳眸中浮動著怒意,一劍斬向院中的躺椅,木屑紛飛,躺椅瞬間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不一會兒,江瑀抱著兩個小酒罈走回院中,他目不斜視,似乎冇瞧見院中的一地狼藉。

“李太醫說我可以喝酒了,你陪我飲幾杯。”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淮瑾走向杏樹下的四角亭。

淮瑾將劍擲在桌上,拍開泥封,拖著壇口先灌了一口,酒液順著喉間一直燒到心頭。

他叫來小安子吩咐道:“拿熱酒的器皿來。”

江瑀聞著馥鬱濃厚的酒香:“我想喝涼的,熱酒冇有滋味。”

“你身子冇好全,若是喝冷酒……”

“你瞧不起我?”江瑀打斷了他的話。

他拿起桌上的劍挽了個劍花,語氣散漫道:“我現在好很多了,幾杯冷酒罷了,能出什麼事。”

劍光流轉,淮瑾不免回想起往事,嗓音有些低沉:“也罷,都隨你。”

小安子端了幾碟乾果鮮果,他瞧了眼主子的麵色,心中忖度著風波像是了了,纔將院中的木屑收拾乾淨。

烈酒上頭極快,江瑀才喝了三盞,清澈的雙眸就浮起些散碎的醉意。

他撿了個果子吃著,一口一口的,樣子像個貓兒一樣,撐著腮笑意盈然地看著亭外的杏花。

風吹樹梢,落花飛揚,有幾朵杏花婀娜多姿的飄落在石桌上。

淮瑾伸手撿了,用指尖撚成花泥,圓潤的指尖染了一片薄紅,他看了眼對麵已然醉了的江瑀,問道:“我剛剛那劍,與你之前相比如何?”

江瑀笑意微頓,靜了少頃。

“三成吧。”他托腮看著對方,輕聲道:“你才練了多久,我之前可是練了十幾年呢,不用心急。”

淮瑾避開他的目光,輕抿了一口酒:“練了十幾年,當真不心疼嗎?”

心疼又如何,終是覆水難收罷了。

江瑀拿起桌上的劍,趁著酒意在院中舞起劍來,他空有劍招,卻一絲內力也無,森冷的劍光在他手中綿軟無力,宛如一汪秋水。

淮瑾看著這春風拂柳般的劍招,喉間幾度滾動,不知不覺就垂下雙眸。

見他走神,江瑀用劍刃接了幾朵飛舞的杏花,腕間一轉往他那邊擲去:

“你看仔細些,流楓劍法起手飄逸,你那麼凶可不行。”

淮瑾伸手接了飛過來的杏花,擱在鼻尖聞了聞。

“看著呢,阿瑀好好教我。”

見他臉上有笑意,江瑀收劍走回淮瑾身邊,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親了一下:“彆生氣了。”

淮瑾將人攬著懷裡坐著:“能怎麼生氣,左右都是我慣的。”

他狠狠掐著江瑀的腰,掌下用力,見人疼得悶哼了一聲才鬆手,輕柔的語氣中透著冷意:“彆再惹我生氣,可記住了。”

江瑀輕輕嗯了一聲,將頭靠在他頸窩處,雙眸半闔著,似是醉的不輕。

傍晚時分,江瑀才迷迷糊糊從床上爬了起來,腳腕上鈴聲幽幽,吵得耳朵疼,他摘了鈴鐺,扔到床頭的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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