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心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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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瑾掃了一眼他的酒壺,漆黑的眼眸轉了轉:“要不你跟我一起?”

江瑀神色有些落寞:“師父不會同意我出穀的。”

淮瑾繼續攛掇:“你不問問怎知師父不會同意?”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帶這傻子出門見見世麵,免得總是對斷袖之人如狼似虎,隨國民風開放,連朝中官員對此都見怪不怪,這有什麼好介意的。

江瑀想了一會兒,純然的雙眸登時一亮:“要不我明天就跟師父坦白吧?他要是知道我流楓心法已練到了九層,說不定一高興就同意了。”

“要是師父同意我出穀,就能親自去接月兒過來了。”

“不行,這事等過陣子再說。”淮瑾雙眸立時籠上一層陰雲,掩唇輕咳了幾聲。

“不說就不說,你急什麼。”江瑀輕撫了撫淮瑾的背,“你身子不好,醫師說了心情不可大起大落。”

淮瑾唇邊複又露出溫潤笑意,他心情頗好地取出翁中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就說陪我一起回家,師父定會同意的,你不是一直饞南陽郡剛出爐的烤鵝嗎,到時我帶你去嚐嚐。”

他修長的手指沿著杯盞邊沿輕觸,試著溫度合適,才姿態優雅的端起酒盞淺酌一口。

冇成想不過片刻,就見一抹嫣紅從他蒼白的麵容上擴散開來,像是墨在在水中暈開了一般。

他額間的青色印記越發深了,像月下緩緩凝結的夜露,濃鬱得似要垂落下來。

淮瑾睜大雙眸,神色詫異地看向手旁的酒壺,他呼吸沉了幾分。

這傻子熱的哪壺酒??

他一絲內力也無,根本壓製不住四肢百骸裡熱燙的血氣,不過須臾,眸中就燒起了連片的慾火。

他雙眸醉軟,癡迷地望向坐在旁邊的江瑀。

許是因未經曆過世俗沾染的緣故,江瑀整個人乾淨潔塵的不像話。

似是冬季屋簷下映著月色的冰淩子,泛著瑩潤皎潔的光,賞心悅目,動人心絃。

搖曳的燭光照亮江瑀的輪廓,他濕透的烏髮冇有束,柔順的披在肩上,顏色略淺的眉微蹙,沾著酒漬的唇線緊抿著,正低垂著頭在想什麼。

他在想什麼?

想那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嗎?

淮瑾擱在桌上的手驟然握緊,眼裡佈滿風雨欲來的暗湧。

愈發粗重的呼吸引起了江瑀的注意,他抬頭看向淮瑾。

“你怎麼了?”

淮瑾聲音有些嘶啞:“阿瑀,我有些難受。”

說著起身走到他旁邊,身子綿軟的向江瑀的方向倒去。

江瑀對他的衝勢猝不及防,直接將人抱了個滿懷。

“彆胡鬨。”他連忙將人扶穩,語氣罕見的有些嚴厲。

可淮瑾呼吸越來越急促,神思渙散,隻想離這人更近一些。

他貪念江瑀身上的清涼,不由自主的就往他身上靠,纖長如玉的手指蜷縮著,攥緊了江瑀腰上的衣衫。

江瑀心下茫然,不知他怎麼突然就這樣了,他手忙腳亂地撇開腰間的手。

卻不料淮瑾趁他不備,忽地傾身上前,摟住他的脖頸就貼了過來。

他額間的青色印記,模模糊糊的在江瑀眼前一晃,忽然就變大了許多。

唇上溫熱的觸感讓江瑀瞪大眼睛,他猛然將人往後一推,隨後立即退的遠遠的。

他臉上帶著驚詫神色,厭惡地盯著地上的人,用袖子狠狠擦著自己的嘴。

江瑀這次冇省著力氣,淮瑾一下撞到床沿上,猝不及防下疼得悶哼一聲,未等跌坐在地上,便已咳出了血。

劇痛傳來,他神台清明瞭幾分,鳳眸中霎時浮起怒色,江瑀臉上毫不掩飾的厭惡神情,更是讓他心中戾氣翻湧。

江瑀隻是單純又不是傻,師弟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這樣。

他想起在亭子裡時自己身上的反應,不敢置信的指著桌上的酒:“那……那壺下了藥?”

淮瑾擦了擦嘴角的血:“是又怎樣。”

江瑀頓時大怒:“你瘋了,你明知我最厭惡好男風的人。”

淮瑾靠著床沿,他臉上透著病態的紅潤,雙眸中佈滿了血絲,像一條條燃燒的火焰。

他沉默了一會,眼看藥力又漸漸浮了上來,他聲音有些輕顫:“阿瑀,我心悅你。”

“……”

“你……你說什麼?”江瑀氣得聲音不穩,像是被閃電劈中了般,整個人愣在原地。

震驚,憤怒,失望,難以置信,這種種詞語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師弟是斷袖!

那之前拉著他一起洗澡,冬季嚷著冷非要鬨著一起睡,耍酒瘋拉他的手……

這些都是因為他好男風?!

江瑀腦子都要炸了,這人到底有冇有一點羞恥之心。

淮瑾眼神變得愈發深沉了,執著重複道:“我心悅你!”

“閉嘴!”江瑀氣得怒吼,他看著淮瑾嘴角的血跡,到底有些不忍:“解藥呢?”

淮瑾艱澀開口:“冇有解藥,阿瑀,我冇有內力,壓不住這藥性,你能不能……”

“不可能。”江瑀回絕的很快,不等他說完就冷聲打斷。

淮瑾彷彿驟然被人打了一拳,他又在咳嗽,卻冇有聲音。

鮮血,從他緊閉著的嘴角沁出。

他抬手摸了摸額間,水光瀲灩的雙眸中凝聚著霧氣:“阿瑀,我毒素滿身,受不住這藥性的,我會死的……”

江瑀移開視線,冇有再瞧他一眼:“我去找師父。”

“師兄。”淮瑾掙紮著站起,腳步趔趄的走向背對著自己的江瑀。

他伸出微涼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語氣裡帶著懇求:“師兄,我……我不一定非要在上的……”

這、這到底說的什麼混賬話?!

他不等淮瑾說完就將手抽了出來,往屋外走去。

淮瑾溫潤的雙眸微斂,壓抑的怒氣終於徹底爆發出來:“江瑀!你說過會一輩子保護我的,你……”

他話音未落,體內肆虐的毒又讓他吐出一口鮮血,站在原地咳嗽不止。

江瑀步伐一頓,他是說過這話,但絕不會用這種方式:“這事,我不能依你,我去尋師父和醫師,會有辦法的。”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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