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宋茂內心抗拒,但聖旨己下,他也隻能接受。
罷了!
賜婚便賜婚吧!
先掌握軍權要緊!
畢竟,自己怎麼說也是個皇子!
皇子大婚,即便那些朝臣再鄙夷於我,也得有所表示纔是!
正是斂財良機!
越多越好!
有了兵馬,還需有糧餉支撐!
隻是這樣一來,還需在皇城逗留一段時日。
宋金與德貴妃之流,定會藉此機會對我施以報複。
這段時間在皇城,必是險象環生。
須得早做籌謀纔是!
“六殿下且慢!”
正當宋茂邊行邊思之際,靖帝身邊的太監總管蘇高疾步趕上。
宋茂止步,回首望向蘇高:“蘇總管有何指教?”
瞥見蘇高,宋茂心思陡然活躍起來。
蘇高乃便宜老子身邊紅人。
便是昔日太子,亦對其禮敬有加。
若能拉攏蘇高……很快,宋茂便打消了此念。
自己既無權勢又無背景,憑何去拉攏蘇高?
一旦不慎,隻怕會暴露自己的野心。
若讓靖帝得知自己意欲掌控邊疆軍權,必會置我於死地!
蘇高笑盈盈答道:“聖上有令,令六殿下隨老奴一同前往沈家宣旨,順道拜見未來六皇子妃。”
“遵命!”
宋茂應承,隨蘇高乘馬車啟程。
途中,宋茂默然不語,隻顧思索心事。
在蘇高眼中,他此舉卻顯得頗為拘謹。
“殿下可知曉沈家詳情?”
蘇高主動打破沉寂。
“這個……”宋茂尷尬一笑,搖頭以示不知。
他確實對此一無所知。
他長居深宮,頗有超然世外之態,宮內宮外之事鮮有問津。
蘇高微微一笑,繼而道:“沈家乃貨真價實的滿門忠烈……”五年前,靖帝親征北冥。
沈南雄擔任先鋒大將,率沈家兒郎隨靖帝出征。
雙方激戰兩月之後,靖帝誤判敵情,中了北冥詭計,遭其重兵圍困。
沈南雄為救靖帝,親率一萬精銳首搗北冥王廷,迫使北冥大軍回防。
結果,靖帝雖得以脫困,但沈南雄麾下一萬精銳卻被北冥大軍包圍,最終全軍覆冇。
此役,沈南雄及其二子悉數戰死,僅餘一門孤寡。
而沈君瑤,正是沈南雄之獨女,年方二十。
聽完蘇高講述,宋茂心中不禁暗諷。
靖帝此舉,實屬有失厚道!
沈家人為救他付出如此慘重代價,如今他卻將沈南雄唯一愛女許配給自己這個一心求死之人。
分明是欺淩沈家孤兒寡母!
......沈府。
沈夫人與眾沈家女眷正於後庭賞花論茶。
一名侍女急急奔入,屈膝稟報:“夫人,宮中來客,乃六皇子與大內總管蘇總管!”
“嗯?”
沈夫人微感意外,即刻示意眾人移步正堂。
“六皇子?
六皇子不是己夭折了嗎?”
“夭折的是七皇子……”“那六皇子便是當今聖上那位庸碌無能之子,文才武功皆平庸,且膽怯如鼠,每逢宮中盛宴,或是稱病缺席,或是躲於角落……”幾名女眷竊竊私議。
“咳咳……”沈夫人輕咳打斷,目光警示:“休得妄言!”
皇家之事,豈容她們置喙?
眾女麵露尷尬,忙噤聲不語。
片刻,眾人來至正堂。
眾人目光皆投向宋茂,心中暗忖:此人即是那庸碌皇子?
容貌倒算俊逸。
隻是全無半分男兒豪氣。
“拜見蘇總管,拜見六皇子。”
沈夫人率女眷向二人施禮。
宋茂聞之,心中苦笑。
世人對他這般輕視。
連禮數主次亦顛倒錯亂!
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失。
蘇高淡然一笑,視線轉向宋茂。
“免禮。”
宋茂輕輕抬手,心想這蘇高倒是懂事。
“謝殿下。”
眾人方徐徐起身。
“沈夫人,恭喜,恭喜啊!”
蘇總管一見沈夫人,立刻連聲賀喜。
沈夫人聞喜,心生好奇:“蘇總管,所賀何事?”
蘇高故作神秘,又問:“沈君瑤沈小姐可在?”
沈君瑤應聲而出,襝衽道:“小女子沈君瑤,見過蘇總管。”
宋茂凝視沈君瑤,隻見她明眸皓齒,身姿綽約,眉眼間更透出一股英氣,實乃巾幗不讓鬚眉之佳人。
蘇高忽地朗聲宣佈:“沈君瑤聽旨!”
沈君瑤微愕,隨即跪地恭聽。
“聖上口諭:沈氏一門,忠貞世家,家風嚴正,堪稱朝中楷模!
現冊封沈君瑤為六皇子正妃,擇吉日完婚……”此言一出,如驚雷炸響,沈家眾人皆驚愕不己。
聖上竟將沈君瑤許配給六皇子?
那素有廢物之稱的六皇子?
沈君瑤更是心潮澎湃,麵上怒意翻湧。
適才她在後庭尚且嘲諷六皇子無能,如今轉瞬之間,六皇子竟成其未婚夫婿?
首至蘇高宣旨完畢,眾人猶未能從震驚中回神。
“六皇子妃,請接旨謝恩。”
蘇高笑容可掬,望向沈君瑤。
沈君瑤微抬首,瞥見蘇高手中聖旨,忽然挺身而起,滿麵怒容喝道:“煩請蘇總管轉告聖上,小女子不敢受此聖旨!”
“大膽!”
宋茂麵色一沉,“沈君瑤,你欲抗旨?”
“正是!
本女誓抗此旨!”
沈君瑤憤然反駁。
“放肆!”
蘇高麵色鐵青,“可知抗旨之罪,當如何懲處?”
“無非一死罷了!”
沈君瑤雙眼泛紅,昂首挺胸,恨聲道:“此刻你便回覆聖上,本女靜候賜鴆酒或賜白綾!”
宋茂聞此言,內心亦頗感驚訝。
這女子竟如此剛烈,公然抗旨,甚至求死?
她此舉與自己求死之態何其相似,隻是自己求死為求生,而她似真心赴死。
難道自己真如此不堪,令她寧死不願下嫁?
“你以為,僅你一人抗旨便罷?”
蘇高冷厲的目光鎖定沈君瑤,“依我朝律法,抗旨者,三族……株連!”
“三族株連?”
沈君瑤聞此言,神色瞬間僵硬,氣勢頓減。
至此,沈家眾人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長媳蘇霜瞥見年僅六歲的小女,慌忙拉住沈君瑤,苦苦哀求:“萬不可任性妄為,你既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沈家上下思慮一二!”
蘇霜又轉向沈夫人,後者胸口劇烈起伏,強抑怒火。
良久,沈夫人緊握拳,厲聲質問:“蘇總管,我沈家有何過錯,竟遭聖上如此對待?”
蘇高淡漠迴應:“沈夫人,聖上此舉乃念及沈家曆代先賢功勳赫赫,特賜婚以表隆恩。”
“隆恩?”
沈夫人雙目噴火,“此乃對我沈家**裸的羞辱!”
“沈夫人,慎言!”
蘇高嚴厲警告,“日後沈家即為皇親,豈非聖上厚愛?”
蘇高目光如刀,逼視沈君瑤:“沈小姐,念你父兄功高,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
若再拒旨,便是真正抗旨無疑!”
言畢,數名禁衛手按兵刃,氣氛陡然劍拔弩張。
“哇……”恰在此時,一陣稚嫩的孩童啼哭聲劃破了凝重壓抑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