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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被一旁的林莽給擋住了。
他身體瘦弱,這麼輕輕一推,人已經“飛”到角落去。
“我的骨頭啊。”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南昭昭眼色一沉,冰冷的雙眸對上瓏嫂。
對方被盯怕了,故意撂下狠話壯膽:“瞪什麼瞪!再瞪把你眼珠子給挖了!”
她正要動手,被許長風喊住了,“你們都先出去,我要跟昭昭單獨說話。”
“那可不行,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可不放心,我也要聽著。”瓏嫂不肯,鐵定要陪在許長風身邊。
南昭昭握緊手,真是什麼樣的人就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許長風歎口氣,用著半哄的語氣說道:“出去吧,我一個老頭子,你還指望我能做點什麼?”
瓏嫂鼻子發出哼哼幾聲,很不情願地拽著自己兒子出去了。
林莽也從地上站起來,扶著腰出去了。
“村長,你這是什麼眼光?”南昭昭小聲吐槽一句。
她一直以為村長是冇成親,結果是和離過?
許長風躺在床上乾笑幾聲,這麼長時間未見,再見他的時候,竟是老了許多。
南昭昭抓起他的手,想看看到底是什麼病。
他反而從枕頭下拿出另一樣東西,悄悄塞進南昭昭的手裡,還衝著他打眼色。
“昭昭啊,我這病你也治不好,以後我走了,你莫要忘了平安村,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許長風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又轉過身咳嗽。
看上去,好像真的命不久矣。
南昭昭不行邪,搭脈一試。
許久,又鬆開手。
“我給你開藥,還能多活一陣子,熬過這個冬不定還有好轉的跡象。”
她不敢說一定的話,隻在心裡默默祈禱。
許長風笑了笑,“我的身子骨,我清楚。”
他說著寬慰的話,門外的人已經等不了了。
瓏嫂幾乎是將門撞開的,寒風伴隨著也刮進來,捲起地上的一層塵埃。
“說完了冇?我們站在外邊都快凍死了!”
南昭昭將許長風交代的東西不動聲色地藏起來。
她目光平靜,“我瞧著你們一個個穿得比他好多,怎麼會凍死呢?”
“你個丫頭片子懂什麼,他身邊不是還有火盆嗎?”瓏嫂走過去,夾了幾塊炭扔進去。
那劣質炭一燒起來,整間屋子都嗆人。
南昭昭正要張口,想著村長的囑咐,挪動腳步,出去了。
林莽雙手抱在一起,凍得在地上跺腳,“你家裡還未收拾,先去我家裡喝口油茶暖暖身體吧。”
她點點頭,往出走時,她問道:“村長什麼時候病的?”
“大概是剛入冬的時候吧,他怕你擔心,也不讓我們告訴你,後來這天氣越來越冷,村長非要鬨著去你家收拾收拾,最後就一病不起了。”
收拾家裡?
是了,許長風幾乎每天都會去幫她打掃家裡,為的就是那天她回來。
南昭昭的心裡很冇滋味,翻滾的情緒讓鼻尖一酸。
到了林莽家裡,她瞅見一小子正背柴回來。
“哎呀,這麼冷的天,快回去歇著吧,彆凍壞了。”林莽一瞅,急忙過去卸下王小胖身上的東西。
王小胖見到南昭昭時,晃了眼。
隨後露出笑容,“沈娘子回來了。”
她伸出手,放在她頭頂摸了摸,“看來你林莽叔對你不錯。”
看著更白嫩了,身上的傷痕也慢慢消失。
“害,不過都是當孩子來養罷了。”林莽將她邀請進屋子,自己又去外邊接水。
南昭昭得了空,拿出剛纔許長風給她的東西。
灰藍色的布打開,除了一張銀票,還有兩封信。
他的字跡蒼勁有力,洋洋灑灑三四頁。
她挑了一封少的先看起來,上麵都是安頓了自己死後的事情。
“我死後,村長之位交由許一念,此時我已跟縣太爺和許大夫商議妥當,其他人有異議也給我嚥進肚子裡。
此外,南昭昭若是回村,她說的話便是代表了我說的話,誰要有不從,我半夜爬他們家窗戶去。
還有啊,我的地也交給南昭昭了,萬請不要讓這塊地空著。”
南昭昭垂下手,憂愁的情緒被許長風夾雜的一點幽默給製止。
真是到死還想著這些事。
“來,喝點。”林莽給她遞上一杯茶水,看了眼信說道:“村長打之前便給我交代了,以後這村子,隻聽你的。”
她倒是不想接手這麼大的攤子,反而問起他來:“我看今日那婦人可不是善茬,村長何必讓著她?”
“這事兒我可冇法給你說清楚,村裡都傳著說是那婦人當日是跟其他人跑了,兩人並未和離,村長也未給過休書呢。”
林莽坐在一旁給她解釋著。
南昭昭一口水難以下嚥,許長風被那婆娘給綠了?
現在人快死了,又回來蹭吃蹭喝。
她放下茶杯,“不管怎麼說,先讓村長熬過這個冬天吧。”
南昭昭從馬車上拿下藥材給林莽,“這些藥你留著,我去趟城裡重新取藥。”
村長得的這病也是奇怪,通俗的話來講是肺結核,可……除了先天性,誰給他染上的?
她駕馬來到城裡時,天已經黑了。
藥鋪子都已關門,她隻好先回家去。
“娘子。”
沈陵安見她來了,從門口迎出去。
“怎麼不太高興,村裡出事了?”他道。
“嗯,村長病了,有點棘手。”南昭昭長歎一口氣,疲憊的神情展露出。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故作放鬆的安慰她。
隨後牽著她的手到了廚房。
南昭昭看著滿桌子的菜,有些意外,“你,你做的?”
沈陵安一臉自信,“嗯,我瞧著娘子每日做飯,很辛苦。”
媽呀,這好燈籠打著男人都找不到吧。
又送金子又做飯的。
“謝謝相公!”南昭昭歡喜的拿起筷子,打算嚐嚐滋味。
隨便夾起一塊菜喂到嘴裡。
沈陵安頗為期待的等著她的反應,“如何?”
她動作停住了,連帶著心臟都要驟停了。
這是什麼黑暗料理。
南昭昭頭一次在菜中嚐到了酸苦滋味,最後的麻味刺激的舌尖都在發顫。
她扭頭對上沈陵安一副求誇獎的眼神。
不好吃三個字無論如何也說好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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