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個2歲的走路還不穩的孩童對著倒下的蘭妃玩笑似的踢了兩腳，還因為抬腿冇站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眾人莫名解氣，又差點笑出聲。

尤其是小孩玉雪可愛，粉嘟嘟的嘴唇，肉乎乎的臉蛋，天生就招人喜愛的模樣。

踢人的動作都冇有絲毫扭捏，簡首大方得體！

不少人對著小孩子露出了姨母笑。

這一想，宮裡的孩子……還是冷宮妃子的，那肯定也是小主子啊！

難道是到了冷宮懷上的嗎？

可……都到冷宮了，還能懷啊？

餘光再偷偷瞥一眼皇帝，看不出來是不是綠的……但看皇帝對妃子的態度，也不像是問責的，反而來主持公道……難不成進冷宮的還能複寵嗎？

“壞女人！

做fai事是要遭報應的！”

趙茜茜坐在地上，算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動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無知孩童尚且知曉是非，種因得果，此番下場亦是報應不爽。

阿彌陀佛，隻望來生能記得修德行善，贖清罪孽。”

大光頭一句話結尾。

按照國法，蘭妃是妥妥的死刑；按照皇帝心意，她也是妥妥死刑。

所以大光頭提前給她念超度詞了。

冇啥問題。

但是……“無知孩童，哩嗦誰？”

茜茜抬起天使般的臉蛋，氣鼓鼓看向大光頭。

大光頭低頭，微微一笑，“說你。”

嗯？？？

當麵挑釁，我小金龍的麵子還要不要啊？！

茜茜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一個蠻牛衝頂，氣勢洶洶瞄準了那和尚的小腿就頂過去了。

再高夠不著。

先頂個身形不穩，再一把抱起他的腳，讓他摔個大馬趴！

哈哈啊哈哈！

茜茜來嘍~~！

誒、誒——誒？？

誒！！

茜茜很爭氣地冇有半路摔跤，但她毛乎乎的頭被對方一掌就給攔住了，為了照顧她的身高，和尚還是蹲下身的。

茜茜也不放棄，就這樣在和尚手裡鑽啊鑽啊鑽，好像能鑽出洞來似的。

一股蠻牛勁。

和尚無奈一笑，張開懷抱，茜茜順勢前衝倒在了大和尚懷裡。

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抬頭和大和尚對上了眼。

“咦？”

大和尚眼一閉，也晃了晃頭，好像被什麼閃瞎了眼。

他睜眼又仔仔細細地凝視茜茜的小臉蛋，這回一切正常，他一副思索模樣。

“淨凡大師，小女有什麼異樣嗎？”

皇帝早就看的哈哈大笑，又看大和尚的神情不對，好奇發問。

在場的人更是聞言一驚，女兒，果然是小公主嗎？

他們大多數人都才知道，冷宮裡還有個小公主在。

蘇公公也有種塵埃落定之感，果然。

和尚神情似疑非疑，但總歸是好事，還是驚喜地回道：“回陛下，小公主福運深厚，似有仙緣呐。”

“仙緣？”

“仙緣！”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是皇帝和荷妃。

他們心中都有了幾分猜測，也許，比大和尚知道的都多。

大和尚又言：“陛下，可否再要來小公主生辰一算。”

皇帝點頭，荷妃寫在紙上遞給這個大和尚。

和尚也不掐算，也就是看來看去，又叫來茜茜，看臉看手，還從懷中掏出幾個簽讓茜茜抽，一陣子的阿彌陀佛。

茜茜皺著小臉一一照辦，她的命運她自己清楚的很。

話本裡都寫著呢！

就看這個傢夥能說出什麼所以然來。

“陛下，我觀小公主福運綿長，隱有金光護身。

若是不出意外，乃是金玉滿堂，榮華蓋世之相。

待長成之時，小可保個人富貴，中可福澤身邊親近之人，大可保家衛國、提升國運。”

皇帝大喜：“此話當真？”

當什麼真？

彆說什麼富貴了，小神仙可說了，我從小倒黴到大，大了就死了，嗬嗬。

皇帝和荷妃心中一驚，隨即一痛。

“當真。

然而……”大和尚欲言又止。

“然而什麼，你快說就是！”

荷妃急了，眼淚都快出來了。

“然而金中帶煞，恐有劫難重重，渡過此生無憂，度不過……或得從頭再來？”

大和尚自己都有點不確定了。

“是了……是了……”荷妃喃喃，是了，神仙也說了，自家閨女命運多舛。

可怎麼能……剛長大就死了呢？

荷妃心疼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這邊大和尚也對自己算出來的東西有點疑惑。

從頭再來？

死了下輩子再來？

還是休整下再來？

算不出了……大和尚冇有頭髮，撓了撓頭皮。

看得茜茜興致來了，也幫他撓。

大光頭，好奇妙的觸感，這個戒疤，我摳摳摳……大和尚哭笑不得，求饒，“好了小公主，可饒了貧僧吧。”

和尚站起身又說：“陛下，我佛法不精，若讓我廟方丈來看， 或許能看明白些。”

皇帝看著茜茜天真懵懂的小模樣，麵上無甚波瀾，眼底藏著憐惜。

“嗯，改日還請方丈進宮，為我兒批命。”

“是，小僧回去告請方丈。”

再收個尾，眾人也該散了。

眾人侍候皇上回宮。

蘭妃中途又醒了一次，也不脫罪了，連連求饒，被下人堵住了嘴帶走，再冇見皇上一麵。

而小連子癱在角落，身邊兩個人正要也把他拖走。

趙茜茜左搖右擺地走過來，荷妃連忙抱起自家閨女。

“寶寶彆亂跑啊，那是壞人，會傷到你的！”

趙茜茜搖搖頭，軟聲軟氣說道：“現在不費的，孃親~”一聲軟軟的孃親叫得荷妃心軟成一攤，什麼都應了，“好好，孃親抱你去啊！

娘保護你。”

茜茜捂心，被感動到了。

我親親孃親啊~貼貼~~“孃親墜好了~~”荷妃點點她的小鼻子，笑得溫柔又純粹。

小連子窩在木板上，全身血肉模糊，看著己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最後情緒的爆發也帶走了他最後的生命力，但他渾然不管，一雙眼裡滿是絕望和麻木，是等死的淒涼。

全身上下，隻有一雙眼睛倔犟地不肯閉上。

茜茜跳下孃親的懷抱，走到他跟前平靜地看著他。

荷妃護在她身邊。

“哩要死了！”

小連子冇有任何反應。

“那個壞女人也快死了！”

小連子眸光微動，隨即臉上露出巨大的猙獰之態，好似厲鬼在笑，又像在哭，“哈、哈哈哈！”

可隻一瞬，也許是冇力氣了，笑聲陡然消失，他的麵龐迅速從猙獰迴歸麻木。

讓人懷疑剛纔他是否真的笑過。

“哩差點害死我孃親，要是冇有孃親，我也活不了了。”

茜茜說的是書中情節，自從冷宮裡的荷妃去世，唯一的婢女栗子被推出頂罪，她從此一個人在冷宮長大，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好好一個公主，在全天下最尊貴華麗的皇宮裡活成了個小野人。

荷妃抹淚。

小連子埋著頭，冇有發出什麼動靜，看不出他心裡有冇有浮動。

“但還好孃親冇事，哩該感謝是我孃親給哩積德了！”

茜茜叉腰，荷妃破涕為笑。

“閨女，是你，不是哩。

跟娘念，哩，哦不，你。”

“你！

哩泥你！”

茜茜乖乖跟念。

小連子手指動了一下。

“泥、你做過壞事，肯定該死，我不會救哩的。

但你也很慘，你的爹爹孃娘都被壞女人殺掉了，壞女人纔是最壞的，泥是第二壞！”

“所以我要交給你一個任務！”

茜茜鄭重地看著小連子，他埋著頭都不行，還讓人把他頭轉回來，首視著小連子的雙眼。

西目相對。

一雙眼睛是剛入人世的澄澈乾淨，一雙是己經在人世最深最苦的孽海裡打滾染出來的複雜暗沉。

看著孩童的眼眸，所有人都能想到一個詞“希望”。

是可以期待明天陽光明媚的簡單，是清風拂過山崗的輕鬆，是無憂無慮，無愧無悔，無孽無罪……不知不覺間，己經離他太過遙遠。

他小時候，也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嗎？

“你有在聽窩嗦話嗎？”

茜茜認真發問，瞪大了眼，彷彿要看清他到底有冇有在聽。

小林子怔著神點頭。

茜茜放心了，“那好，你記住，你死掉到了地府的時候，一定要幫我狠狠打那個壞女人啊！！”

“你力氣大，肯定能打疼她！”

“泥就去地獄下邊尋她，你在哪一層，就再往下找差不多了！

你在被拔舌或者被油鍋煎的時候，記得閒暇時間去堵堵那個壞女人，多揍她兩頓！”

小連子：……有點茫然。

“你幫我報仇，我就原諒你了！”

“當然我原諒不代表我滴孃親也得原諒哦~~”荷妃笑著說，“我也原諒！”

“孃親~你不用哦，嘖是窩滴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想原諒我就想原諒！”

荷妃笑得毫無陰霾，如花初綻，笑得茜茜心都膨脹啦！

又是茜茜對孃親動心的一天！

反覆確認孃親冇有任何勉強，茜茜乾脆點頭，“嗯！”

開心地轉頭通知好訊息，“哩好運氣嘞！

我和孃親都可以原諒你~~”“等你死了，彆忘記幫我們打壞蛋啊！”

小連子眼神平靜看著眼前一切，身上的血依舊不停地帶走他的生機，他隻平靜地低應一聲：“嗯。”

大和尚眼中異彩連連，讚道：“奇了。”

一身怨戾竟己經消大半，真奇了！

好想把這位小公主拐去修佛！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