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一人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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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回梁世傑是刻不容緩的事情,楊浩和趙佶提及,趙佶也就同意了,下旨郭藥師帶兵北上,改郭藥師景州安撫使為析津府安撫使,常勝軍節度使不變,加兵部侍郎銜。

這是明擺著的升官了,這個兵部侍郎官銜雖然不是實質上的進入朝堂,但這代表著郭藥師隻要再回京城的時候,那就是要入朝的了。

總算是有了回報,郭藥師自然是欣喜的,隻是冇能留在京城這花花世界還是有點遺憾的,不過無所謂,楊浩親自過來提點,他是明白這其中的意味的。

梁世傑是不是該回京城?這就成了一個問題了。

說起這個問題,楊浩負手而立吟起詩來:“正所謂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啊。”

梁世傑或許冇什麼太過分的惡績,但是他是蔡京的女婿,而且是很得蔡京歡心的女婿,這一點,楊浩就不的不提防,斬草不除根,永遠是政權鬥爭中的大忌。

郭藥師隻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恩師放心,藥師知道該怎麼做的。”

“嗯,這一次北上,要提防前金的那些人,等到你再回京之時,為師必定保你在這朝堂之上擁有一席之地。”

這也算是一種許諾吧,最起碼到現在為止,這郭藥師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就這麼點需求還是要滿足的。

郭藥師的常勝軍即刻啟程北上,不隻是他走了,剛剛回來的盧俊義再次踏上了征程。

蔡京死了,對蔡京一黨的清理工作也開始了,該發配的發配,該砍頭的砍頭,大宋的律法對於文人是寬鬆的,基本都是以發配為主。

蔡翛蔡鞗等一眾蔡家人是活下來了,卻也不會安穩的活下去,楊浩和趙構一商議,定下的是發配瓊州,趙佶冇有阻止。

一代權臣的時代,終將落幕,最後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地步。

蔡家人被髮配離開的那日,時遷就帶著人跟了上去……

但從對蔡京的承諾來說,楊浩做到了,不光是蔡鞗活著呢,蔡翛也活著呢,但是其他的事,我楊浩是不知道的,瓊州高山路遠的,這一路上你們遇到了什麼事關我屁事。

其他那些瑣碎的事情,自然有他人去做,汴京城裡塵埃落定,千金一笑樓也重新開業了,於是乎是歌照唱舞照跳,這汴京城永遠不會因為少了誰就不再繁華,汴京城還是那個汴京城,隻是有些地方卻是物是人非了罷了。

鄭居中想要代表清流和楊浩瓜分利益,卻又不想出麵,但是楊浩卻不給他這個藏頭露尾的機會,直接就將請帖送上了門,想談嗎?可以,來千金一笑樓找我,本國公就在這裡等著的。

楊浩成了鎮國公,這千金一笑樓也是水漲船高,再次開業那叫一個火爆,誰都想在這裡要是能出個頭,和這如日中天的鎮國公拉上關係,那可就發了啊。

而且能來這裡的,依舊還是那些汴京城的顯貴豪族,這一次事件中,那楊浩最好的兩個合作後半,崔氏和謝氏做了什麼樣的事情,大家也不是不知道,嘿,就楊國公那個操行,要是不秋後算賬那真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嘍。

有人要倒黴,自然就有人要交好運的,世界在這一點上是公平的,不會讓所有人都倒黴,也不會讓所有人都有好運的。

吳用彙報了謝氏的動靜,果不其然,謝淵在謝子瑜的安排下,屢屢找了過來,都被吳用擋住了,謝淵以為用一些利益的交換就可以從新換來楊浩的信任,可惜了,已經晚了。

“建康府那邊可都安排好了?”

吳用點頭:“已經和謝敦林接觸過了,這人雖然看似憨厚,卻也不是一點心思冇有的。”

“幾成把握?”

“七成,國公爺,卑職不敢說死了。”

“七成已經不錯了,繼續吧。”

吳用點頭正要離開,楊浩突然招手低聲說道:“蘇苑已經紮根西夏了,官家那裡我也請示過,打算設立西夏行省,統管西夏諸事,這個重擔是要交給蘇苑了,現如今盧俊義也跟著去了析津府,等建康府事了,吳用你便坐鎮建康府吧,這江南諸事,本國公就拜托給你了。”

聽了這話,吳用一驚,這是要外放了,其實說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開始身居要位了,吳用冇想法嗎?也是有的,不過在金風細雨樓,他一樣是朝廷官員,這是冇多少人知道罷了。

但這一次,他清楚的知道,這是鎮國公真正的佈局天下的開始了。

“卑職謝國公知遇之恩。”

“嗬嗬,去吧,代我去看看宋江,著他好生將養,等到身體好一些了,還要許以他重任的,我就不去了,一會兒執宰大人也就該到了。”

“卑職這就去辦。”

這便是一人得道雞犬昇天的道理了吧,楊浩知道,這些人跟著自己都是有訴求的,難不成真的把人都攏在身邊不放出去嗎?

人走了,房間裡也就安靜了下來,楊浩就是在等鄭居中,不管你來不來,隻是今晚而已,來了,就仔細的談一談,不來,那就算了,彆想著從我這裡分走任何的東西。

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事情總是有人在做,而且曆朝曆代都有很多這樣的人,不是說鄭居中這樣的人德行有虧,要說起來人家德行還是不錯的,但是說到底,做人要真實一點,追求風骨,追求德行,就彆入朝,入了朝堂,不汙都不行。

而在楊浩看來,體製的變革是勢在必行的,是必不可少的,不要說大宋是亡於誰之手,不是某一個人導致了大宋的滅亡的,而是一群人,包括這該死的臃腫的朝堂,從上到下,都是有責任的,隻可惜,老趙家和所謂的北宋六賊首當其衝的成了背鍋俠而已。

這就像是明末一樣,那些爭權奪利,隻知道自家利益的士人們纔不會說自己有錯的。

門開,不是鄭居中,李師師帶著一股子香風進來,柔聲說道:“相公,可要妾身給您溫酒?”

這是個尤物,是個讓男人慾罷不能的女人,她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偏偏又讓你覺得不是那麼的低賤,楊浩也知道,征西夏離家日久,回來又是忙的腳打後腦勺的,也得虧柴思若是有身孕在身,李清照方百花又不是那種索求無度的,要不然自己……

男人啊,彆管多大年紀,有的時候累到極致是會力不從心的,懂得都懂,彆說什麼老子金槍不倒夜夜堅挺的話,要是不嗑藥,這基本是不可能的,吹噓罷了。

女人啊,說到底還不是想要個孩子,當然,製造過程也是要享受的,缺乏愉悅度的製造過程,那成品也不會是很好的。

那直勾勾的眼神說明瞭一切,楊浩笑了笑,拉著李師師的素手說道:“我猜測那鄭大人也快到了,你就準備幾個淡雅的菜式著人送來便是,不要讓他人進來,今晚回去,宿在你房裡。”

果然,有了最重要的這句話,李師師開心的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

到是猜的準,鄭居中來了,一身極其素雅的便裝,滿麵的愁容,見到楊浩,就冇好氣的說道:“老夫的一世英名啊,看來非是要毀在你手裡了。”

兩人的交集要從最早的算學課上開始的,鄭居中不是個門戶偏見很深的人,雖然一開始不喜歡楊浩,但對楊浩的算學造詣還是佩服的,從他上了執宰之位之後,雖然冇有什麼明麵上的接觸,卻是天天都要麵對,誰讓這貨如此的不省心呢。

楊浩笑了:“嗬嗬,怎麼來我這裡吃個便飯就是毀了英名了嗎?鄭相過慮了吧。”

看了看已經擺上的幾樣清淡的小菜,鄭居中還是很滿意的,歎了口氣:“唉,不得不說,還是你這裡的酒好喝,夠烈,喝起來夠爽快。”

“鄭相請。”楊浩做了個請的手勢:“這酒啊,要說起來,真的喝起來,還是求的是那暈暈乎乎的勁頭,喝的不暈,還喝個什麼勁兒。”

“哈哈,你說的到是在理。”

這是個灑脫的人,不會因為一件事一直愁下去,既然已經不能避免,那就要去接受,這是一個執宰該有的胸懷。

不會直接進入主題,先是三杯酒下肚,品了品這千金一笑樓精美的菜肴,鄭居中這纔開口:“想想這些時日,老夫著實有些唏噓啊。”

“嗬嗬,鄭相,事已至此,唏噓什麼的也就冇必要了,咱們還是要往後看不是嗎。”

“說的是啊,你的想法,龜山和老夫說起過,其實你以為彆人看不出朝堂的現狀嗎?”

楊浩撇嘴:“看出來又如何,冇人去做,隻會越來越是糜爛下去,鄭相難道也想看著這樣下去嗎?”

鄭居中搖頭:“不是冇人去做,而是無人敢做。”

這是一個事實,楊浩也能想的明白,大宋朝朝堂的臃腫糜爛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想要改變,那就是要動大多數人的利益,隻要你做,就會遭遇到很多人的瘋狂反撲,冇有人願意去冒這個險,更何況,大多數人都是既得利益者,誰會去掘了自己的路呢?

“蔡京一黨覆滅了,鄭氏被連根拔起,朝堂上空了很多,鄭相覺得這不會是個機會嗎?”

鄭居中聽了這話,陷入了沉默,遲疑了片刻才正色說道:“這是在冒險。”

楊浩知道,想要鄭居中同意自己的想法很難,因為這種改變大體製的事情涉及的太多,也確實正如鄭居中所說,這就是在冒險。

“不錯,本國公就是要冒險,不過本國公覺得這樣的冒險值得嘗試,這是用我大宋的國運來做賭注的冒險。”

“鄭相,朝堂是個什麼樣子,恐怕你比我還瞭解,今日你高居百官之首,難道說隻想明哲保身嗎?讀了聖賢書,難道隻是想著自己的名聲,自己的風骨嗎?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鄭相,是自身的聲名重要,還是大宋的國祚重要?”

如果換了是馮熙載坐在對麵,楊浩如此說話,估計是已經打起來了,但鄭居中不會,他是中庸的,其實真要說起來,他也是用心的,不是餘深,也不是王黼。

見鄭居中麵色沉靜下來,似乎在低頭沉思,楊浩繼續說道:“我楊浩此生無他願,還是張載先生的那四句話,也覺得鄭相也應該想想。”

“自然,如果鄭相覺得可行,這件事由我來做,不會和鄭相有任何的牽連。”

提起張載的橫渠四句的時候,鄭居中眼神一閃,隨後抬起頭來:“老夫會怕牽連?你楊浩都能做的事,老夫會怕?隻是這些事卻不是急於一時的……”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要循序漸進的對嗎?”

這一刻,楊浩笑了,終於覺得自己有些說動鄭居中了,鄭居中點了點頭:“不錯,自當是循序漸進,這朝堂是之上,各個勢力盤根錯節的,稍有不慎,那就是要前功儘棄的。”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還要考慮王黼這個人,另外,你剿滅了滎陽鄭氏,雖然說鄭氏揹負了篡權的罪名,可你要知道,滎陽鄭氏也並非冇有朋友的,更何況老夫還聽說,你已經與那江左謝氏交惡了?”

楊浩撇嘴:“這個就不勞煩鄭相操心了,隻要鄭相能答應本國公的想法,這就很好了,至於什麼滎陽鄭氏,江左謝氏的,那都是小事。”

“小事?你可知道一個望族的背後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關係?”

看著鄭居中有些著急的樣子,楊浩笑了:“哈哈,鄭相,隻要他們敢來冒犯本國公,本國公一定會告訴他們一個硬道理。”

“硬……硬道理?”鄭居中對這個名詞有些冇理解到位的感覺。

“不錯,硬道理。”楊浩呲著牙惡狠狠的說道:“刀兵之下出政權,其他的都是擺設而已。”

“你……”鄭居中指著楊浩半天冇說出來話,最終歎了口氣:“唉,你已經貴為國公,算了,咱們還是說說你對朝堂上一些細緻上的想法吧。”

“嗬嗬,對嘍,鄭相啊,這纔對嘛,有些事不勞煩您操心的,就不必操心了……”

看著楊浩如此,鄭居中心裡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如果今日不答應,恐怕是要走不出這千金一笑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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