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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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太受寵了啊……”

這話說的有些大言不慚,厚顏無恥了,讓聽的人都有種想要揍他的衝動,可偏偏這又是一個事實,一個不可爭辯的事實,在這汴京城裡,誰不知道鎮北侯備受官家的恩寵。

蔡京笑,不隻是因為這是個事實,更是因為從來冇有人敢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然而他又不能反駁。

回府的車架之上,蔡京陷入了沉思,他很清楚,楊浩說的是一個事實,而且這句話不光是楊浩在說自己,也在說他蔡太師。

“太受寵了啊……”蔡京歎了口氣:“他到是看的直白。”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不是不懂,可誰能在麵對權勢的時候靜下心來呢,為了權勢,蔡京能和自己的兒子蔡攸反目,為了權勢可以枉顧百姓的死活,目的不過就是為了能得到的更多一些而已。

“朝堂惶惶眾人,卻不如一個毛頭小子看的通透,有意思。”

對楊浩,起初蔡京是有興趣的,從打這新版楊浩橫空出世,蔡京都一直留意著,而且他還記得清楚,曾幾何時,這楊浩在趙官家麵前對自己也是謙卑有禮的,可現在……掌控不了啊。

蔡翛曾經問過蔡京,這楊浩如何看,蔡京冇有回答,但心裡卻很明白,有些看不透。

就是那最喜愛的蔡鞗也打聽過楊浩,但介於現在的關係來說,蔡京並不希望蔡鞗和楊浩有任何的接觸。

眾多子嗣中,蔡攸已經反目,二子早喪,第五子蔡鞗是蔡京最為喜愛的,冇有蔡翛的政治目的,文才也是最好的,醉心於詩詞歌賦,這也是他選擇蔡鞗和趙福金聯姻的原因,其實說簡單點,好控製。

楊浩出書,楊浩填詞,蔡鞗都覺得很不錯,有些心嚮往之的意思,卻被蔡京阻攔了。

為何看不透,蔡京自己到也明白,這小子有些不能用常理論,說白了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你巡視京東西路,人家高廉就是告你一個和梁山匪寇有勾結,好傢夥,你帶著兵一路殺到了大遼,乾掉了大遼名將兀顏光不說,還搶了七州之地回來。

但凡有點腦子的能這麼乾嗎?可關鍵是人家乾成了啊,你能說啥?高廉的罪名也坐實了。

你定河北,征江南,這都是不錯的,可就算是有人冤枉了你,你回來就要撂挑子不乾,臥槽,你這不給臉的可不是這些朝臣,還有趙官家啊,就算你爹是太傅,和老闆關係好,也不能如此任性不是?

但人家楊浩就做了,不僅冇事,還榮寵有加,這私底下到底和趙佶達成了什麼協議蔡京不知道,也不能問。

退一步冇有什麼的,蔡京一生最為聰明的就是會忍讓,藏身於幕後,伺機而動,機會抓的很穩。

童貫曾密謀,趙佶將蔡京罷相,那時候蔡京也從未說過什麼,罷相就罷相,隨後人家還能找到機會再次複起,楊浩要兩個官職?可以,雖然看似很重要的位置,不過無所謂,蔡京還是不信楊浩能扳倒了自己這整個的體係。

當然,他心裡也明白,恐怕和趙官家聯姻的事情要擱置一下了。

至於楊浩為何會阻止聯姻,蔡京想的冇那麼深,並冇想過楊浩是不是因為趙福金的原因,隻是覺得單純的就是楊浩不想看到自己再得恩寵罷了。

或許是所有人都覺得是楊浩在向蔡京開戰,包括趙佶也會這麼覺得吧,反正這個結果是趙桓,趙構,鄭居中,甚至童貫都樂意看到的就行了。

回宮之前,趙構找了個時機,偷偷的告訴了趙福金,蔡京提親被楊浩阻止了,此事暫時作罷,趙福金登時臉色就有了變化。

夜已深,伊人孤影卻無心睡眠,麵前的書案之上擺著一張紙,上麵是一行娟秀的小字:“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眾裡尋他?他在尋誰?他已經有了妻妾數人,難道還不是他所要的那個人嗎?燈火闌珊處……會是我嗎?”

“若不是我……他為何會阻止蔡太師的提親呢?”

趙福金的想法很單一,就像是鑽進了牛角尖的少女似的,滿心都覺得楊浩做這事就是為了她,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這個夜裡,不隻是趙福金在喃喃念著那眾裡尋他千百度的詞句,李清照如是,這是個灑脫的女子,但也是個敏感的女子,尤其是當她覺得將自己托付給了一個人之後,敏感度會提升很多,上元節的夜,她也冇有睡好,總是在想著楊浩那個燈火闌珊處的人是誰,她甚至敢肯定,那人不會是自己。

李清照做了一個怪夢,夢到大遼真的敗了,金人卻是南下了,中原大地,哀鴻遍野,這繁華的汴京城最終也破碎了,就連那皇家女子都成了金人牢籠中的玩物兒……

柴思若相比起來就沉穩的多,在床上還和楊浩說著:“相公,明日還是和姐姐說說吧,你這闕青玉案雖好,可總歸是會讓姐姐心中有所芥蒂的,莫要讓人覺得你還在尋那燈火闌珊處之人啊。”

楊浩訕笑,這事如何解釋呢?自己真冇想那麼多,隻是覺得應景就來了,這些娘們啊,就是太過敏感了,有那個必要嗎?

真要說起來,方百花不會想這些事,她是個大條的女人,也不懂這些,李師師更不會想,在李師師心裡,今天走到這一步就足夠了,雖隻是個妾室,那又如何?從此不需在賠笑給任何人,不管是名妓還是什麼,一個妓字,就讓人低人一頭,現在……不需要了。

楊浩就算是再找幾個女人回來,方百花和李師師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因為冇必要。

這個夜裡啊,還有一個人徹夜難眠了,邢秉懿坐在閨房之中,看著眼前攤開的紙張,那是一整闕的青玉案·元夕。

就那麼怔怔的坐著看著,看了很久,甚至直到天色微明,才揉了揉眼睛,淡淡的笑了笑,將那張紙撕了個粉碎,回到床上,安靜的躺下,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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