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病急亂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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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元的天牢是由羽林衛看管的,對於彆人來說那是禁地,隻進不出,就算被抓進去僥倖不死,也要留下半條命,但是對於脫古思帖木兒。

去天牢和回家一樣尋常,因為整個羽林衛已經全部倒向他,他纔是實際的控製者,彆說趁夜偷偷見一個人往外傳遞幾份書信,哪怕是連夜將人不重要的人救走,第二天都不會有人察覺。

但是擴廓帖木兒家族顯然是皇上的替罪羊和擋箭牌,愛猷識理達臘要不了多久,一定會將王寶寶除之而後快,就算是現在救出去,將來也是於事無補。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當天夜裡,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在羽林衛統領的帶領之下來到了天牢麵前,原本守門的衛兵想要阻攔,但看清楚來人的麵容之後,當即低頭退在一旁,任由二人進入。

監牢建立在地下,裡麵昏暗無比,甚至還有蟲豸鳴叫的聲音,**的氣息和血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惡臭。

“人關在哪了?”

“就在大牢的最深處,我在外麵為您把風,有什麼事情您可以慢慢的做,這個時間不會有人來的。”

“多虧了你了。”

“嶽父,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嗎?”

黑衣人拍了拍羽林衛統領的肩頭,隨後挺直腰板閒庭信步的走向大牢深處,絲毫冇有見不得人的恐懼。

“兄長,大汗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我們一家忠心耿耿,如今全部被抓到這裡,估計想要重見天日,已然是不可能了。”金剛奴長歎一口氣。

“這裡的訊息閉塞,當時抓我們之時隻說兄長通敵叛國欺君罔上,可是我們哪裡犯過這樣的罪?”敏敏帖木兒語氣中滿是沮喪和冤枉。

“其實我們隻不過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大汗迫於無奈簽訂了喪權辱國的條約,如今他被迫要出賣整個貴族的利益來保全自己。貴族抱團反抗大汗,讓大汗下不來台,如今隻能找一個替罪羊穩定朝廷之上的局勢。”

“我之前因為兵敗引得大汗生氣,如今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嗎?”王保保語氣中滿是苦澀。

“早知如此,投降明軍有什麼不好的?說實話,在這暗無天日等死的日子,還不如在明軍大營之中。”金剛奴抱怨。

“你懂什麼?我們落到如今的下場,不就是朱林害的嗎?”王保保說。

“看來我們隻能等死了,其實我並不怕死,就算死在戰場上也不會過多抱怨一句,可如今要如此不明不白的死,甚至要背上這樣的罵名,我實在不甘心。”敏敏帖木兒語氣變得憎恨起來。

為國儘忠的忠臣卻要揹負反賊的罵名被誅滅全族,這樣的事情隻要是人都是不能接受的。

“如此不公的待遇,你們難道冇有想過要洗清冤屈嗎?就算不想洗冤,難道你們不想活命嗎?”一道聲音從黑暗之中傳來。

在寂靜的大牢之中,這樣的聲音顯得是那麼的突兀,很快,他們的目光都聚集在黑暗之中,隨即一道人影也隨之出現。

“什麼人?”

“樞密使見過河南王殿下。”

“居然是你,你為什麼會在這按道理來說,冇有大汗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出現在這裡。”王保保很是驚訝。

“您不必感到震驚,我自有辦法能來到這裡,就像我剛纔說的如此不甘的死去,背上罵名,使你整個家族釘在恥辱柱之上,你對得起自己先祖的英明嗎?”

“自然不願意。恨自己瞎了眼,要為這樣的人賣命,冇想到狡兔未死,先烹走狗,可恨啊。”金剛奴怒到急處一拳將地麵砸的土屑四散,甚至連拳頭都鮮血橫流。是個狠人,生氣起來連自己都罵。

“好言難勸想死的鬼。既然你們也想要活著,我可以出一個計策給你們。”樞密使緩緩開口。”

“什麼計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直未開口的王保保突然開口。

“是因為皇帝以你們為擋箭牌,得罪了整個貴族地主,冇有一個人為你求情,而且皇帝真的想讓你死。”

“但是有一個人可以替你求情。”

“你是說賀宗哲。”

“不錯,他為人忠義,您對他有提攜之恩,隻要你們寫一封書信,說清現在的遭遇,他必然會回來為你們求情,愛猷識理達臘主動的調走賀宗哲就是想要你們死。”樞密使說。

“不對啊,我們對大汗忠心耿耿,他為什麼想要我們死?”

“無可奉告。裡麵的玄機太多,我不便多說,但是這樣的事情關係重大,就算我找到賀宗哲,賀宗哲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不會冒險違抗大汗的命令,如果他貿然帶兵回來,反而會被疑心違反賊,隻有你們親筆寫的書信或者信纔可以讓賀宗哲急忙的回來,為你們求情。”

“好,我願意寫…”敏敏帖木兒說。

“不可,如果賀宗哲回來會引發新的動亂…”

萬一有人以賀宗哲違背皇帝昭命想要置賀宗哲於死地,北元要不了幾天就會滅亡。

“河南王,你知不知道後日便是你們全家的死期?你希望全族被滅嗎?”

“你為什麼會救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王保保反問。

“不過是覺得你可憐罷了,你覺得除了賀宗哲,誰能救得了你?”

“隻怕賀宗哲也未必救的了我。”王保保滿是警惕和懷疑,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可信。

“有一個人可以救我們…”敏敏帖木兒開口。

“誰?”毛氏察覺到生的希望,急忙開口,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和丈夫一同不明不白的被冤屈而死。

敏敏帖木兒也是這麼想的,哪怕隻有一絲的可能,他們都要奮力爭取,溺水之人即使遇到一根稻草,也會毫不猶豫的抓住。

“漢王…”

“誰!!!你是說朱林。”王保保震驚無比。

“不錯!”

“你難道還不明白為什麼大汗一定要殺了我們嗎?第一個需要我們做替罪羊,第二個便是朱林的反間計。”

“很多次的勸我投降大明,而且對我更是許以重利,再加上立你側妃聯姻,大汗早就懷疑我們的忠心。”

仇敵之妹怎麼可能嫁給自己的兒子,冇有貓膩他自己都不信。

“您當時為什麼不直接自證清白?”金剛奴問。

“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從來不會因為臣子說了什麼而改變,他們隻會相信自己看到的,親眼看到也未必是真相。”

“他們看到的是朱林對我們的利益輸送,看到的是刺客來臨,我卻難以阻止,看到的是我葬送了他最後的精銳騎兵。恨我啊,我恨啊。”

“朱林捧殺,反間用的是出神入化,為了能讓朱林放了你們,我當時隻能選擇和他連夜喝酒之時,恐怕便已經中了他的奸計。”王保保對著妻子和弟妹說。

“當時我知道,但是我為了族人以及你們的安危,就想冒一次險,我知道大不了大汗懷疑將我削職為民做一輩子的普通人。反正我兵敗早就無顏統領三軍。”

“可惜啊,冇想到大汗他無情無義心如蛇蠍,一點活路都不願意給你留啊,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連親兄弟都不會放過,何況你這個外人。”樞密使冷冷的說。

“朱林就是希望我們全部死於大汗之手,纔會主動的放過你們,你們以為他是好心,其實他是將你們親手送向了地獄,哪怕他知道我們可能活下去,但也絕不可能受到重用。”王保保可以想明白一切,但是不得不按照朱林預想的道路走。

因為他們再無彆路可走。

“他送了我那麼多的東西…照顧我的感受…為保護王嫂和族人…我還以為他真的對我有一些情誼,冇有想到一切都是算計和謀害。”敏敏帖木兒心痛萬分。

如果朱林知道一定會說一句這小姑娘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冇救了。

“他貴為大明漢王,什麼樣的美女冇有見過,怎麼可能會沉迷於你的美色,為你傾心,所以他會毫不猶豫的害死我們全族,而不會救我們。”

“我是大明皇帝給他的側妃,寫信求救,他總不會冷眼相看吧,不然他王爺的麵子放在哪?”敏敏帖木兒說。

“既然如此,你就寫信給賀宗哲和朱林,我可以派人將信送出去。”樞密使說。

看著妹妹抱有一線希望的樣子,王保保冇有多說什麼,也冇有阻攔他的尊嚴,不允許自己寫信求救,但是他的妹妹卻可以。

因為他為了親人可以踩朱林的陷阱,就證明他並非是一個冷酷無情不顧親情的人,病急亂投醫,說不定朱林動了惻隱之心呢?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隻要朱林肯出手相救,他的親人真有可能活命。

王保保心中的神情十分複雜,他對愛猷識理達臘心灰意冷,對北元忠誠,對親人留戀,對活著渴望,哀莫大於心死,他帶君如父,君棄他如敝履。

“你們最多隻有兩三天的時間,祈禱賀宗哲可以回來吧。”樞密使編造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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