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從未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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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兒,怎麼又不開心了?”

他穿著一身明黃,厚重的刺繡,不像是繡著龍紋,像是密密地編織起了一張牢籠,將他鎖在了裡麵。

尚在重孝,同樣年幼的公主身著素衣,蹲在他的旁邊,耐心的安慰著自己更加年幼的弟弟。

即使他登上了這無上的尊位,可他還隻是一個孩子,一個六歲的孩子。

若是尋常人家,那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但是他生在了皇家,他是他的父親唯一的兒子。

“皇姐。”雖然委屈,但是竭力的忍住,即使眼眶中已經被淚水注滿。

“可是今日又被攝政王凶了?”細聲細語的詢問著,撫過他的小腦袋將他輕輕的擁在懷中,耐心的安撫。

“嗯,攝政王說朕課業不精,是朕冇有做好。”那委屈的模樣,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洛微光笑了,無奈的笑了,攝政王佈置的課業,即便是開蒙極早的皇族子弟,也須得十歲才能學到,他現在才六歲,學不會是正常的。

心中這樣想,但是嘴上還是安慰著:“你是一國之君,你的肩上抗的江山社稷,你須得為大鄴的黎民百姓負責,攝政王對你嚴格些是好的。”

“朕知曉。”

“不過你若是實在覺得喘不過來,可以和攝政王說說,讓你短休一日。”

“朕不敢,皇姐敢嗎?”

洛微光對上他飽含希冀的眸子,笑出了聲,和他對視:“你覺得皇姐敢嗎?”

小眼神閃過,無奈的:“那還是算了吧,攝政王委實嚴厲了些。”

空桐山莊

“聽聞你今日又教訓陛下了?”

主位上坐著的人,已然是古稀之年,鬚髮皆白,但是精神瞿爍。

側位上坐著的,一襲玄色錦袍,金絲銀線暗紋,儘顯肅穆,他滿不在意,手中拿這茶杯,似乎是在把玩,隨意的回答:“是,這會兒陛下應當是躲在哪裡哭呢。”

“你...”老人家指著他,欲言又止。

“祖父想說什麼,直接說就是了。”

“空桐笙,你可還記得自己是逸陽空桐世家的嫡親長子長孫。”

“從未忘記。”

“那你看看這三個月以來,自從你得了這攝政王王位後的樣子,朝堂之上囂張跋扈,朝堂之下隨心所欲,時不時的斥責陛下,哪裡還有半點臣子的樣子!”

不語,輕笑著,抿過一口茶。

“我們空桐世家,世代輔佐帝王,可不要到你這一代出了犯上謀逆的逆賊。”他毫不客氣的告誡。

空桐笙一愣,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儘,站起身,隨手拿起自己的大氅:“我以為至少祖父能懂我是為了什麼。”

他苦笑著,雙手作揖行禮:“時候不早了,祖父早些歇息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就先不陪祖父了。”

說完就轉身離去。

聽了孫子這句話,空桐弈倒還真是有些許的觸動。

但這份觸動,僅僅持續到第二天,他聽到空桐笙在朝堂上逼著吏部尚書辭官之前。

就因為吏部尚書嗆了他兩句,豎子不可教,他們空桐世家幾百年,怎麼出了這麼個逆子。

三年後

攝政王府

書房中,空桐笙捏著那份密報,臉色不是很好。

路子英看著自家王爺現在的樣子,那是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上一次王爺這般生氣的時候,還是先帝剛剛薨逝,一幫老臣在朝堂上鬨的時候。

“王爺,怎麼了?”小心翼翼的問著。

“北疆蠻夷,竟敢肖想我朝公主。”

說著,啪的一聲將那封信件拍在了上等的黃花梨書案上。

路子英肯定,他剛剛肯定是聽見了木頭斷裂的聲音,那是桌案的哀嚎。

“去將兵部尚書給我找來!”

“王爺,這...”路子英猶豫。

見他半天未動,空桐笙一個眼刀掃了過去:“怎麼,冇聽見本王的話?”

“王爺,已經將要子時了。”路子英小心的回稟。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已經子時了,我陪著您生生氣也就罷了,就不要去打擾其他熟睡中的大人了。

“半個時辰,我看不見顧小四,你明天就收拾收拾準備去邊疆。”

此話一出,路子英哪裡敢耽擱,立馬從書房中消失。

於是,可憐的兵部尚書,在得了訊息之後,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拿著衣服鞋子就往外衝。

書房

“王爺。”顧司隸一路小跑,這會兒氣兒還冇喘勻。

“小四啊,你覺得我們之於北疆,兵力如何?”空桐笙似乎是隨口一問。

“啊?”顧司隸一愣,他可不相信這位爺大晚上給他叫起來,就為了問一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話,思慮再三,回答道。

“稟王爺,本該我兵力遠在北疆之上,但今年南境和東蕪作亂,常在我邊境騷擾,分了不少兵力過去,如今,北疆那邊隻能說是兵力不相上下。”

“若是起戰事,可否保我大鄴子民安然無虞?”

“若起戰事,死傷在所難免。”顧司隸心中默想,王爺這是打算對北疆出兵?

“子英。”空桐笙扶頜沉思,許久喚道。

路子英一直就守在這裡:“王爺。”

“去把衛晟給我叫過來。”

“是。”有了上次的經驗,路子英半點都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就往禮部尚書府上去。

禮部尚書年紀大了,一路上打著哈欠,迷迷糊糊的,直到王府書房前才勉強打起精神。

“王爺。”

空桐笙可不管他們這些虛禮,見人進來,開口就問:“衛大人,大鄴如今可有適婚男子?”

“王爺這是欲為哪家貴女尋覓良緣?”既要找尋適婚男子,那定然是要門當戶對。

“沁陽公主。”

空桐笙一句話,像是冷水澆進了油鍋裡。

本來還昏昏欲睡的衛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王爺,沁陽公主纔剛剛及笄,雖說我大鄴女子十五六歲即可成婚,但沁陽公主,金枝玉葉,千金之軀,晚上幾年…”衛晟說著。

“是啊,纔剛剛及笄,就已經被北疆蠻夷給盯上了。”

“王爺?”顧司隸也是一驚,原來是這樣,難怪王爺剛剛問他和北疆開戰。

“北疆攜重兵,欲力壓我邊境,求娶沁陽公主,使臣已從北疆出發,不日到達洛城。”

“求娶公主,需要重兵?”

“求娶公主真假未知,但若我們冇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拒絕,這件事就會成為他們發兵的理由。”空桐笙說道。

“理由是,大鄴蔑視北疆,有辱北疆國威。”顧司隸接話道。

“如此,沁陽公主乃是先帝獨女,適宜婚配之人本就少,若是在於戰事扯上關係,恐怕願意的人…”衛晟冇有說完。

但大家都明白他說的意思,娶了公主若是戰事平了還好,若是北疆依舊發兵,這此中責任,誰也不願承擔。

書房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沁陽公主決不能嫁入北疆。”空桐笙板著一張臉,眉頭緊鎖。

事態緊急,公主的婚事須得儘快落實,若是真無人願意,他也不能用強權去逼迫彆人去娶,那倒是真的無解了。

衛晟一抬頭,看著眼前人,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心頭:“王爺,有一人。”

空桐笙抬眸望著他:“說。”

“您。”

顧司隸剛剛也想到了,隻是不敢說罷了。

默默的和路子英對視一眼,空氣中瀰漫的都是壓抑,壓的他們連大氣也不敢喘。

“衛晟!”空桐笙倒是有些惱了:“你怕不是老糊塗了。”

“王爺您未曾婚配,整個大鄴都知道,攝政王為了匡扶社稷,殫心竭慮,不近女色,不好享樂,您的婚事太皇太後也時常唸叨,況且以您的身份,配公主也是可以的。”

“旁的不說,你可知我大公主幾何?”

“不過十歲而已。”衛晟已經不敢看空桐笙了。

良久。

“子英。”

“王爺。”

“送二位大人回府。”

顧司隸和衛晟就這樣,被急匆匆的找來,又急匆匆的送走了。

書房中又恢複了安靜,留下的隻有一夜未眠的空桐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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