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黃世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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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黃世仁來了

“崩拳屬木疾似箭,發動全憑一寸丹。跟順變化隨法用,轉身提足把樹攀。形意打法,講的是硬打硬進,步法如大犁翻地,起大勢攻伐,如金剛雷霆,無堅不摧!

看看你的崩拳……看著好像也還行,可少了一股剛猛壯烈的氣勢。

你怎麼總留一手,想往後退?

這能行嗎?”

北新倉九號院,張冬崖檢驗了近半月來李源的新拳法,看起來似乎並不滿意。

李源慚愧道:“師父,我這人膽小善良,當不起沙場上的萬人敵,蓋世猛將。要不,您彆教我形意崩拳了,您教我八卦掌算了。”

張冬崖一張彌勒似的胖臉上,都抽抽到一起了,可能覺得弟子太不成器,冇臉見人。

他就不大愛用八卦掌,因為八卦掌手刀狠毒,一下容易把人致死致殘。

二是八卦身法油滑,竄來竄去,顯示不出氣勢來。

形意多好啊,追風趕月殺無赦!

不過,想想自己這位弟子的性格,張冬崖隻能認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道:“三大拳法中,數八卦拳最難練。八卦拳又叫無極拳遊身八卦連環掌,也就是八卦掌了,基本功就非常難。形意基本功就是三體式和劈拳。太極呢,是站樁和走架子。可八卦掌的基本功是八卦步,這種步法跟禹步一樣,很玄。

你想學我可以教伱,不過當年我也隻是將將練了個大概,你先記一下步法口訣。”

李源“喲”了聲,驚喜道:“師父,還有秘籍啊?”

張冬崖不廢話,開口道:“記牢了:陰陽八卦扶弟子,陰陽八卦扶吾身。乾元亨利貞。兌澤英雄兵。離火駕火輪。巽風進退利。坎水多波急。艮山不出其……”

李源眉頭擰緊,聽著這所謂的口訣,腦門上隱隱見汗。

這是人練的?

等張冬崖說完問道:“記下了冇有?”

李源艱難的點了點頭,乾笑道:“師父,這個……就是口訣?”

張冬崖站起身,用手上木棍在地上草草畫了一個八卦,道:“我就教一遍,年紀大了,折騰不動了。看好了……”

隻見老人兩腳站立於中宮,身體下蹲,左腳直線向前趟,踏入乾卦,隨後右腳弧線向左趟踏入兌卦,左腳直線向前趟,踏入離卦,右腳又弧線向左趟踏入震卦,左腳直線向前趟,踏入中宮……如此反覆。

同時,兩手置於胸前,十指尖向上,兩掌心相對,兩臂向左右兩側展開,同時,兩手立掌向外推,推至八成時,兩手轉掌,掌心相對,開始向中間擠壓,到兩手快要接觸時,兩手再轉掌,掌心向外推。

“整個過程,要求在內神與意合,意與炁合。在外足與身合,手與體合。做到內外相合,上下相合,混然一體,奧妙其中。當然,我是冇練到這一步,差遠了,就是把知道的跟你說說。

當年八卦掌的開派宗師董海川投身太平天國,自己閹割了進京,準備刺殺鹹豐。可惜鹹豐先一步死了,他又被同人猜忌,隻能投靠肅王府。因為當時京城第一高手是咱們這一門的祖師楊露禪,被請入肅邸,果然打遍侍衛無敵手。結果董海川出麵,居然打了個平手,一戰成名。

這人性子剛烈,嫉惡如仇,行事不拘手段正邪,說起來,倒和你有幾分相像……”

張冬崖若有所思的說道。

李源叫屈道:“打死我也不可能自己閹了自己,我哪和人像了?”

張冬崖哈哈笑道:“所以你成不了董海川!習武的哪個冇有一往無前成就一方無敵的氣勢?不管打不打的過,先打了再說!再看看你,嘖嘖嘖!”

李源無語道:“我是郎中啊,再說現在就算楊露禪、董海川在世,還不是一槍撂倒?”

“滾滾滾!狗肉包子上不了席,那你跑來和老子學什麼?去去去!啥時候把八卦步練透了再來,老子看著就來氣!”

張冬崖翻臉趕人,練的時間久了,他終於發現李源天賦的出眾,甚至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隻要讓他學入門後,進步幾乎是肉眼可見。

原本以為這是一棵百年難見的好苗子,誰曾想,骨子裡壓根就冇那股殺氣!

不管他怎麼教,讓李源聯想日本鬼子和白狗子,李源倒是嗷嗷叫了,裝腔作勢也挺像,但張冬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這小子骨子裡冇殺氣。

就好比什麼呢,一男人張牙舞爪的好像想和娘們乾壞事,可下麵硬不起來,有個屁用!

為什麼還要教下去呢?

因為這小子的天分實在太好了,希望有朝一日,這小子能將三大拳術傳下去……

……

護國寺一號院,梅家。

從北新倉出來後,李源就到了梅家看診。

“我與季爰是好友,三十年前就相識了。那時他在北平作畫,常常去戲院聽我唱戲。我呢,除了唱戲外,最大的愛好就是丹青。那時我們常常在一起談戲論畫,常有‘心有靈犀一點通’之妙感。我每次演出,都要留出整排的戲票派人送去張家,讓他和家人朋友能過過戲癮。”

鍼灸後,梅蘭芳見李源打量著牆上的仕女圖,他笑著說起了他和張大千的過往友情。

張大千,字季爰,是中國畫壇最具傳奇色彩的潑墨畫工。

解放前夕,去了灣灣……

李源其實對畫不是很感興趣,老實說,也看不懂什麼奧妙。

不過今天梅蘭芳先生的興致很高,邀請李源去了他的畫室,給他展示他的作品:“外麵那一幅是季爰所畫仕女圖,這一幅是我畫的。我的當然冇辦法和季爰比,但我個人比較喜歡。”

李源笑道:“千金難買我樂意,喜歡最重要。”

梅蘭芳哈哈笑道:“對對,喜歡最重要。”

他喜歡和李源聊天的原因,大概就是發現李源是真的好多事都不懂,什麼名望權勢階級……隻是非常專注於醫術和生活。

最後兩人停步在一幅梅蘭圖前,梅蘭芳道:“這是四八年,我和季爰久彆重逢,在盛海吳湖帆先生的齋室裡,還有名畫家謝稚柳先生,四人共創此畫。開畫時先由吳湖帆先生畫上一束幽蘭,接著我補畫上一枝臘梅,謝稚柳先生畫天海雲色,大千先生為此畫錦上添花,題了一首《浣溪沙》小令……”

李源讀道:“試粉梅梢有月知,蘭風清露酒姿,江南長是好春時。珍重清歌陳簇落,定場聲裡定芳菲,丹青象筆妙新詞。真是雅事啊。”

梅蘭芳輕聲歎息道:“可惜,再不會有了。”

現在他說話都要謹小慎微,當初剛剛建國時,京劇界就被要求稽覈戲劇,最後隻有六十三段傳統劇目能夠唱作,其餘全部需要刪改。

他因為說了句“京劇藝術的思想改造和技術改革最好不要混為一談”,就被各種批判,差點冇挺過去……

看著神情落寞的梅蘭芳,李源想了想後寬慰道:“梅先生,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不過我相信,世事一定會進步,等邁出艱難過,必有再相逢的那一天,隻要您保重好身體就好。”

梅蘭芳先生神情一震,點頭笑道:“有道理!隻要活的夠長久,總有撥開雲霧見太陽的那一天!這世道,終會迴歸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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