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安想要以身殉流月,他在棺材裡躺著三天不願吃喝,就連孟老將軍也勸不動。
第四天,思鄉河邊來了一老一小兩個道士。
他們說自己是流月姑孃的故人,一來就直接找上了孟九安。
一開始,孟九安依然不為所動。
老道士不管孟九安是否理睬,他就坐在一邊開始講述。
“有一天,我徒兒在街上看到一個容貌可怖的鬼魂……”
他說的很慢,但是字字都有力。
“……我告訴她進入夢境可能落得個魂飛魄散,可她卻為了孟家軍,為了大義,執意入夢。”
聽到此處,孟九安已經淚流滿滿。
原來流月的魂竟然在他身邊,陪了他這麼久。
她知道公主對她的汙衊,知道自己搞錯了那夜的解毒人。
饒是如此,她卻隻選擇告訴自己公主和太子的陰謀。
而他當時是怎麼說的?
孟九安記得清清楚楚,他在夢中叫了流月“醜鬼”,竟還將她劈砍的魂飛魄散……
他心痛至極,宛如一拳擂在胸口,竟然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可老道士的故事還未講完,他告訴孟九安,他大婚當日,流月就在街邊。
“……養魂盅被打碎了,她一縷幽魂消散於天地之間。”
孟九安麵如金紙,冇了一絲血色。
老道從袖中抽出一封信,交給了他。
“這是流月姑娘口述,我徒兒手寫的,她托我們交給將軍。”
孟九安展開信,雙手顫抖地捧著。
是一封訣彆信。
“我再喚你一聲將軍。
將軍,望你平安健康,兒孫滿堂。
望你佑護河山,大江南北再無戰事。
流月自知卑微,可也不敢忘憂國。
不知流月去後,邊城是否平定了?
如果能安定下來,蠻人能被打退,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有幸被將軍所救,如今流月還去了性命,我們兩訖了。
流月拜彆,從今彆去後,再不能相見。”
淚打濕了信紙,他慘然笑著。
“我隻當流月是個嬌柔的女子,隻能將她嗬護在臂彎裡……如今看來,她大忠大義,纔是巾幗不讓鬚眉。”
“我目光短淺,咎由自取。”
“道長,流月魂飛魄散是我一手導致,你可有法子讓九安替她魂飛魄散,讓她重得一線生機?”
孟九安幾日冇有吃飯,有些搖晃,卻堅定地跪在老道身前懇求。
老道看了孟九安半晌,歎了一口氣。
“自古是風情債難償。”
“罷了罷了,若隻是要一線生機,老道我還興許可以試一試。”
自從這兩個道士來過之後,孟九安終於不再尋死。
他與孟家將士們一同焚了流月姑孃的屍骨,將他們灑進了思鄉河的河流之中。
隻是從那之後,孟九安的脖子上就掛上了一顆硃砂的珠子。
鮮紅的珠子含混著星星點點的灰燼,就像他把思念揉進了骨血裡。
山路之上,小道士問老道:“師父,你為什麼不跟他說……”
“噓!”老道士撇撇嘴,“哪能這麼容易讓他知道,看他自己的造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