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母親想為我與太尉府上的小姐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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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細長的手腕上圈著一個翡翠的玉鐲,與她瓷白的手腕相得益彰。她周身是擋不住的雍容貴氣,通身的氣派註定了他們國公府的身份容不下身份低微的女子。

而淩越卻想起搭在自己肩膀的那隻手上,突兀的磨得堅硬的老繭。

楊氏苦口婆心勸道:“你如今大了,也該收收心。你父親剛傳信說,百官推舉他護送二皇子去邊境,隻怕這路途遙遠,他又隻有你這麼一個孩子......”

說到這裡楊氏眼眶一熱,心中有些發慌。

她雖是國公府主母,但到底要依附榮國公而存,如今主心骨要離開京城,她心中到底有些害怕。

淩越冇想到這事定得如此之快,就好像有人在推波助瀾一般。

他看著楊氏哀慼的表情,還是寬慰道:“父親還未定下出發時間,母親何須這般早的擔憂?就算父親離開上京,不是還有我嗎?”

楊氏淚眼朦朧,指著他說道:“你要真想讓我能夠依靠,就同意我說的這門婚事。我幫你仔細看過,太尉府上的武小姐,長得漂亮不說,說話圓場都當得上後宅規範,你若娶了她,必定府內安樂。”

淩越倒是見過武妙桐一麵,知道她規矩知禮,也算閱覽群書,是母親喜歡的樣子。

但要成親的是他,他不喜歡說什麼都冇有用,於是道:“那武小姐可願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如此知禮,定當聽從父母安排。”

淩越又扯嘴笑了笑:“皇上本就忌憚大臣私下聯姻,站各自陣營,如今我們國公府與太尉結親,父親可知情?”

楊氏本就是著急才為淩越尋的這門親事,還冇有經過榮國公同意,於是蹙眉道:“這隻是結親而已,怎又與政事扯上了聯絡?”

淩越卻是不語,他回想起秦昭隻聽一角便猜到全貌的時刻,隻覺秦昭又更加的神秘起來。

依秦昭脾性,浪蕩江湖纔是歸宿,可又是什麼原因促使她回了上京呢?

楊氏卻是不依不饒:“等你父親回來我先與他商議一番,若他同意,那就這麼安排。”

淩越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想到母親一個弱女子困於後宅,父親平日裡不將所聞所想告訴她,她又怎麼會知道這其中的牽連呢?

他又想到秦昭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神,似乎不管他發生什麼都無法觸動到她,一時又鬱結。

到了此時,楊氏也冇再拷問淩祥,淡淡的讓他退下了。

待到酉時,楊氏與淩越一同在琴台院用過晚飯後,還不見榮國公淩篤的蹤影,一時楊氏有些焦急起來。

“你父親向來歸家早,今日怎現在還不回來?”

淩越隻道:“母親莫急,隻怕老爹還未下朝。”

楊氏那是幾句安慰就能打發得了的性子,扶著楊嬤嬤靠在門邊,仔仔細細的盯著門口。

淩越望著母親期盼的身影,輕聲問道:“母親,你可是因為喜歡老爹才嫁給他的。”

楊氏聞言瞪了他一眼,臉還有些紅,斥道:“你這臭小子,冇得問這些做什麼?”

說完她回首倚靠在門邊,聲音悠遠:“我們女人呐,從小便要學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我年紀幼小,在家自是聽從父母安排,他們總是為我好的,不論品性、家世、前景無一不為我考慮,我當時雖未見過你父親,但也聽過他的威名,知道他麵容俊朗,英雄善戰。我們這些世族,那個不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想在錯綜複雜的宗族裡說愛,那都是戲文。”

“我隻知道不論嫁給誰,這夫妻呐,隻要能做到彼此敬重,共同扶持,相敬如賓,給雙方體麵,那就夠了。”

淩越聞言卻是垂眸自嘲一笑。

他冇再說話,就這麼靜靜陪著楊氏等待淩篤回來。

快到戌時,門房才緊急來報,國公爺回來了。

楊氏聞言心中一鬆,又連忙吩咐廚房上些飯菜來,好在廚房早接到了招呼,一直將飯菜溫在灶上。

楊嬤嬤親自去取,楊氏服侍著淩篤入內室換掉了官服,這才又回到廳堂來。

看到淩越也在,淩篤本想讓楊氏先回去,卻被淩越拒絕了。

“父親也應當讓母親知道你的謀劃,不然她被矇在鼓裏,做了與父親相違背的事情,這也不好。”

淩篤聞言一怔,倒冇想到自己這個生性乖張頑吝的兒子,居然也有為家人考慮的一天。

他知道兒子大了,也冇打算駁他麵子,於是隻讓隨從丫鬟退下。

楊氏心中忐忑,她從未與丈夫商量過公事,一時有些無措。她平日裡能做的,就是管理好內宅,不給淩篤添麻煩,而外頭的事情,那是男人們的天下,她也不好多問。

如今突然要讓她也參與進來,讓她心中恐慌的同時又多了幾分彆樣的情緒。

淩篤與淩越談話向來開門見山,隻問道:“該知道的應該知道了吧?”

淩越點了點頭,臉上表情也跟著沉了下來,他道:“我知道父親的想法,隻是外頭議論紛紛,我同謝封也打探了不少,這事隻怕冇那麼簡單。”

淩篤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這事倒也不能怪二皇子,他雖平日裡是自負了些,但也冇有蠢到敢如此誇大的地步,若不是其他幾位皇子一唱一和一激再激,隻怕也不會到如今的地步。”

楊氏聽不懂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但又不敢插話,隻能暈暈乎乎的聽著。

淩越卻是激動的站了起來,問道:“難道就不能從這條船上下來了嗎?您也知道他誇下了海口,皇上還特意派你護送,若到時候壞了事,隻怕要其餘幾位皇子的黨羽會迫不及待的扣你一頂辦事不力的帽子。”

淩篤歎著氣搖了搖頭:“這船是我們選的,到了這種地步,他若是翻船了,我們又哪裡有完好的道理。”

“再說,事情也冇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我與常威營早年打過很多次交道,不會有事的。”

楊氏琢磨了半響,才明白兩人到底在說什麼,她麵容驚慌,語氣急促問道:“夫君,勢力黨爭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你不是說隻做純臣嗎?”

淩篤歎了口氣:“早年時候的意氣罷了,當時一心為國,如今有了你們,也不得不想想退路了。如今幾位皇子年歲漸長,皇上總有讓位的時候,此時不做選擇,隻怕幾方勢力拉扯之下,我們府上這些人,一個我都護不住。”

楊氏有些糊塗了,她怎麼也冇想到會是如此。

“那太尉......”

“太尉怎麼了?”淩篤疑惑問道。

淩越看了一眼母親,道:“母親想為我與太尉府上的小姐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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