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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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澤蘭宮的侍女們也用不了這樣上好的繡線。

顧皙顏便笑著回他,“淑太妃生辰便要到了。韻如想著要給太妃做一副繡樣,以回報之前及笄禮上的恩情。”

聞言,慶安帝便很是讚賞地頷首,“你妹妹與你一般,都是重情重禮之人。”

“養病百無聊賴,叫她自己做點子事情也好,不必胡思亂想,心思還會好些。”顧皙顏便笑道。

“也是。”他一邊頷首,一邊牽著她的手往內殿裡走,步子緩慢,“我已經叫人去定州將靳銘召回了。”

“定州來回需得十幾日的時間,快馬加鞭也要八日,等他平安歸京後,我便會下旨。”

“陛下是怕他歸京途中遭受危險?”顧皙顏很有些訝異。

按理說,聖旨下了靳銘再回京纔算是正常的流程。

自然了,若是聖旨傳達下去,靳銘也無法避免要備受矚目,回京隻怕也要曆經重重險阻。

“防人之心無可無。魏國公府原配繼室的恩怨並不淺薄,以防萬一,還是穩妥些好。”他素來謹慎慣了。

雖說這些年靳銘久居定州,與京中並無什麼威脅。可魏國公何曾就放心了呢?

若不是魏國公疑心太重,靳銘一家或許也不至於要自請前往偏遠的定州去做官。

內室裡頭爐火更旺了些,澤蘭的香味從熏香球中繚繞穿簾而來,兩人屏退了侍女內侍,一同坐在軟榻上。

“至於靳貴妃,等魏國公更換後,便降位為嬪。”

降為嬪?

顧皙顏著實驚愕了一下。她原以為他隻會降靳貴妃為妃來著……

見她不說話,他心中緊張了一下,忙解釋道:“本來我是想降她為婕妤的,隻是三公主還小,如今抱給旁人養不妥,再者高位嬪妃膝下皆有子嗣,也不好撫養三公主。”

他如此神態,顧皙顏倒是忍不住笑了,“陛下不必如此。我雖恨她,卻還不至於就要叫她從此潦倒卑微下去。”

隻要魏國公易人,靳貴妃冇有了依仗,便會叫孤傲的她生不如死了。

至於降位,反正是妃是嬪都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她也不必對她做什麼,靳貴妃這些年樹敵無數,都不必她動手,她便會過得無比艱難了。

顧府這些年受的委屈,韻如的腿傷,到如今也算是能夠報仇了。

見她如此寬容大度,慶安帝心間發疼,“顏兒,這些年,總是委屈了你。”

“再有委屈,陛下不也幫我彌補回來了嗎?”她笑靨如花。

比起上一世,顧皙顏的這一生無疑要幸運得多。

每次她和家人隻要一出事,他便立馬站出來維護著,還她清白,給她寬慰,不會叫她胡思亂想,不會叫她一個人承受。

在她每每受人質疑時,他永遠都是站在她這邊,無條件信任她,出事了也會與她商量著來。

她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他的偏疼也不由叫她動容。

這大概便是他們最好的模樣了吧,她已然很是滿足。

慶安帝如此對她,她更會對他好,好好治理好這後宮,教養好子女,不讓這些事情擾他心神。

他是昂翔九天的鷹,就該睥睨天下俯瞰眾生。

“陛下待我,已然很好了。”

“可我卻還覺得不夠。”他垂眸,手裡捏著她的手輕輕磨蹭著。

上一世她韶華早逝,受儘這麼多苦,他做的這些不足以彌補萬一。

顧皙顏笑著將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陛下做得已經很好了,不論是對我,對靳家,王家,對顧家皆是如此。”

他這一生坎坷艱難,她與太後有幸在他弱勢的時候遇見他,後來也受他真誠以待。

即便太後故去,她故去,他也會儘自己所能保魏國公府和禮國公府的榮華。

曆來庶子上位,嫌少能與嫡後和睦相處的,至誠至孝至此更是曠古絕今。

慶安帝是生性赤誠之人,即便這麼些年過去了,即便他登基為帝,滄海桑田人事變遷,他最好的品性依然還在。

能得這世間最好的男兒相守一生,互道衷腸,顧皙顏卻也覺得,人生冇有白活了。

麵前的女子如春風般笑意如沐,眉眼溫和。

慶安帝看著她的笑靨,突然間覺得,世間絕色便是如此了。

所謂絕色,無需明豔若華陽,亦不必雍容華貴尊崇絕上。

如今這般歲月靜好,最愛之人笑靨滿麵,心無憂慮,體無傷疾,便是世間之絕了。

“顏兒,咱們這一次,一定要相守到白頭。”他眸光瀲灩若春水,還未揚唇,笑意便從眉眼間溢了出來。

顧皙顏垂首,看著兩人緊緊相握的手,輕輕點了點頭,“好。”

殿外斜陽高懸,橙黃色的灑遍城樓宮闕,陣陣暖意包裹著冬日雪景下的千闕皇城……

十月末,大朝會照例在太極殿舉行。

流程一如往昔,殿上卻多了幾個麵孔。

看著人群中的靳銘,不明緣由的官員們麵麵相覷,很是驚疑。

這靳家二爺早年便出了京城任職,怎麼如今還未到官員換屆,入京述職的時節,怎麼就回來了?

官員們下意識想起前些日子京城發生的事情,不由都將心思挪到了魏國公身上。

此時的魏國公站在勳貴之首,卻並不如以往那般誌氣昂揚,英姿勃發,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濃厚愁思。

早在半個月之前,底下的人就陸續被探查出來。

宮中自家妹妹又在同一時間遭受了陛下的冷待。

他第一時間便想到是自己做的事情被陛下發現了,連忙收了手。但這麼久了,陛下都冇有動靜,甚至不曾像之前那樣給予魏國公府任何懲戒。

他這才漸漸放下心來,想著自己到底是父親的嫡長子,又是太後的嫡親侄兒,身份尊崇,陛下定然不忍責怪。

可昨日,他的人發覺靳銘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京了。

他驚詫不已。

因為,定州有他的人盯著靳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靳銘一家無聲無息地送進京中的,天下冇有幾人。

但能召得動靳銘入京的,唯有當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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