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十萬八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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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夠了氣她才抬頭看向霍司雨。

月光因樹乾分割,銀白的光傾斜地打在他俊秀的臉上,常年麵無表情的臉上帶著點異樣的表情。

他扯了扯唇:“你不知道今晚我和秋白約定在這裏碰麵?”

還是說,她就是秋白扔過來的障眼法?

慕薇薇聽這話隻以為秋白所說的幫助就是把他給約出來,立馬接話道:“我當然知道,不然我怎麽會在這裏。”

男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速度變化,慕薇薇還想問上一兩句,那鬆開的大掌又掐住了她脖子,慕薇薇一句握草還壓在喉嚨中,霍司雨腳步踉蹌了兩下,磁性的嗓音有幾分壓抑。

他用溫柔似水的聲音道:“我真想掐死你。”

慕薇薇憋著氣收緊脖子,生怕他用力。

下巴都擠出了幾層。

可男人隻是靠在她肩膀幾秒,掐住她脖子的手改為握緊她肩膀,“跟我走。”

淡淡的鐵鏽味在鼻端縈繞,慕薇薇深一腳淺一腳地拖著男人走,霍司雨話很少,她問十句連個屁都不回,隻偶爾抬手指引她往哪一邊走。

“你是不是受傷了?”

“……”

“你為什麽突然訂婚?”

“……”

“霍司雨你果然就是喜歡我。”

霍司雨冇憋住迴應了一句:“……你臉皮挺厚。”

那可不是,不然也不會待在這裏做苦工。

慕薇薇再繞著一顆樹走完後停住了腳步,抬頭看向霍司雨,冷漠地擰起眉頭道:“我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男人言簡意賅:“怎麽?”

“我們繞這棵樹走了三圈了,前兩次我不太確定,所以扯了你領帶纏著,現在你看那樹杈上。”慕薇薇灰著張臉抬起手往某處點了一下。

銀白月光照耀下的樹有幾分陰森感,海風將樹葉吹得嘩嘩作響,霍司雨臉色其冷無比,他淡漠的眸掃嚮慕薇薇:“你想說什麽?”

喂喂喂,你怎麽能帶錯路還一臉理直氣壯!

慕薇薇氣得喉嚨發緊,尤其想往他腦袋上吐口水,良好的教養使她忍住了這個衝動的舉動。

“現在的情況就是你帶錯了路,而且我也不知道回去的路應該怎麽走,來的時候在空中拍了不少照片,這座小島的綠植覆蓋麵大概是占據全島的三分之二。”

“如果待在這裏等別人找到我們,大概需要等到明天早上。”

霍司雨被她扶在一邊地上坐下,麵無表情,休閒服背麵卻滲出不少血跡,儘管月光暗淡,慕薇薇也察覺到不對勁,摸到背後的衣服黏膩不堪,鐵鏽味又實在太有辨識度。

“所以?”男人微眯起眸,冷冽的眼神因傷口的疼痛而有些綿軟。

慕薇薇被這眼神看得心底一軟,輕歎一口氣道:“第二天他們找到的很可能隻有一對凍屍,晝夜溫差過大,我們也冇有保暖措施。”

霍司雨突然似笑非笑:“你冇有聯係秋白的東西?”

低頭撿木頭的慕薇薇身子僵了僵,她搖頭道:“如果他還有點良心的話會派人來找,如果冇有的話,我們兩就殉情了。”

霍司雨被逗笑,一雙勾人的狐狸眼滿是揶揄:“嗬,你懂殉情的意思嗎?”

“互相喜歡的人唄。”慕薇薇攤了攤雙手,坦蕩得像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屠夫,她湊近霍司雨,漂亮的杏眼中倒映著男人過分好看的臉,“你也別再裝了,我知道你也挺喜歡我的。”

“……”

得來的卻是沉默,與晦暗難辨的目光。

慕薇薇隻當他是疼得冇了表達能力,不過一會就搖頭,“但我不想死,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畢竟你有未婚妻了。”

“嗬,說得冠冕堂皇,你不是也有秋白?”霍司雨冷眼看著女人將自己的外套撕成條,然後湊過來綁住他的腰腹,她臉色有幾分認真和無奈。

秀氣的眉皺得很深,也不知道是在為什麽煩。

“你就別笑話我了,如果我和他真能有什麽關係,我怎麽可能會待在這裏陪你送死,我可是最貪生怕死的人了。”

詭異的沉默。

慕薇薇低著腦袋,用勁撕扯布條,粉色的掌因用力而變得雪白,咬著牙憤憤地想,霍司雨可真是個混蛋,居然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願意說。

讓他開下金口還真是難。

綁住傷口阻止血流的動作也加大不少,生怕勒不死霍司雨。

可他連哼都冇哼一聲,慕薇薇抬頭一看,眼前的哪裏是霍司雨,明明就是張猴子臉,月光猶如白晝,她退驚叫一聲,身子快速往後挪,嘭的一聲,摔下了床。

天花板的白使慕薇薇晃了晃腦袋,大眼睛有些模糊,視物不清。

那些發生的事都是在做夢?

不,她被撕爛的外套還放在枕邊,因摔倒被帶到地麵,此刻正蓋在小腿上,右手上還有長期輸液的留滯針頭。

“你怎麽摔地上了,有冇有摔疼?怎麽不說話?”急沖沖跑進來的男人飛速扶起她,修長的手指在她麵前比劃了幾下,語氣也有幾分的遲疑,“你知道一加一等於多少嗎?”

慕薇薇不答,沉默地盯著這個麵生的男人。

男人抓耳撓腮一會後突然拍大腿,像是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藉口:“我忘了,你現在冇辦法說話。”

誰冇辦法說話了!

慕薇薇張開嘴,破碎的空氣被吸入喉中,話卻冇法吐出來半句。

她……怎麽不能說話了?

男人收起記錄用的紙本,猜到她的擔心,立馬安撫道:“你別哭別哭啊,這隻是暫時性的藥物後遺症,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慕薇薇瞪大眼,還要過段時間?過段時間是多久?

“大概一星期的樣子吧,這是一般人的後遺症情況,每個人都不一樣,所以也不能給你打包票。”男人笑了笑道,“先不說這些,你把在這裏的醫藥費用交付一下吧。”

什麽醫藥費用?

男人麵色陡然生變:“少給我裝傻,藥物後遺症是失語可不是失憶。”

這是一家小診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冇錢又冇法聯係上親屬的慕薇薇開始給這人打苦工,搬運各種藥材和研製各種藥物,可夥食差得要命,一天三頓都是泡麪。

位置還是在小島上,隻不過出了診所門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看起來距離來時的地方遠了十萬八千裏。

慕薇薇寫字問過陌生男人知不知道和她待在一起的男人在哪,男人搖頭回覆道:“發現你的時候你就一個人躺在一石頭上,要不是目標太大我纔不想伸出援手。”

“……”

“不過還看見你身旁的石頭上有不少血跡,但你身上冇傷,應該是你同伴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打鬥才保住你。”

而他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慕薇薇抿緊唇不知所措。

海風穿越樹海傳送而來,慕薇薇坐在石頭上做冥想。

附近冇有住宿人家,收留她的小氣鬼說自己是這裏唯一的醫生,每天都會有人來看病,但目前來說,她算是他唯一的病人。

怕不是他的其他病人都是鬼。

“又在發呆呢?叫你幾聲吃飯了。”

那不叫吃飯,那隻是吃麪。

慕薇薇控訴的眼神惹得男人異常不滿,“吃麪怎麽了,總比你喝風好吧?”

女人拿起一旁的樹枝在軟泥地上寫字,“有冇有菜?”

“隻有自己種的葉子菜,看你細皮嫩肉的,該不會還想自己做菜做飯吧?我跟你講,我這裏可隻有泡麪的調味料。”

慕薇薇再冷漠地戳著地麵寫上兩個字,“可以。”

“喲,口氣比腳氣還大。”

等悶製好後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不一樣,為穩住自己的形象,他心口不一地埋怨道:“既然會做菜,為什麽之前不說呢,硬是……”

慕薇薇端著碗走出了房間,男人的話戛然而止,抱著菜碗吃得整個人都快飄起來。

“要不然你別走了,留在這給我做飯吧,以後你生病用藥我給你打八折。”

“……”

“打七折唄?”

“……”

“五折!不能再少了,不然我跟你急!誒,你為什麽不說話啊?”

“……”

“哦,我忘記你不能說話了。”

嗬嗬,瞧那幸災樂禍眼睛都找不到的樣子,哪裏像是忘記了?

慕薇薇扯了扯嘴角,她最近幾天有試著深入森林往回走,每天深入一些都會打上記號,但她帶的食物冇法支撐自己走出去。

除非有人幫助。

但小氣鬼油鹽不進,隻對她做自己的廚娘感興趣,提到要出去的事那臉臭得跟被人扒了祖墳似得。

夜幕降臨,星河璀璨。

慕薇薇又坐在房門前的石頭上,小氣鬼也學她的樣子坐在門檻上,一雙圓眸亮晶晶得像是閃爍的星,仔細看,他也不是那麽麵目可憎。

“別盯著我看了,我是絕對不會跟你一起離開這的,就算你願意給我當廚娘也不離開。”小氣鬼歪著腦袋笑得惡劣無比,他身上常帶著藥草香,“你急著出去是想給你的小夥伴燒紙錢?”

沙啞的女聲突然響起:“放屁!”

兩人皆一愣,小氣鬼跳起來道:“嘿,和你打啞謎這麽久,終於能說話了啊!你排毒能力也太弱了!”

慕薇薇嗓子眼疼,她擰眉道:“閉嘴。”

男人嫌棄得擰眉:“你也少說話吧,被閻王爺掐了脖子似得,真難聽。”

他穿著件白色的寬鬆短衫,有點清風朗月遺世而獨立的氣質,一張嘴就能氣死一大片人。

“我也求你別說話,讓我清淨一會也不能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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